......
“一千!”
“两千!我只求见公子一眼!”
“五千五千!都别和我争!”
合欢坐在梳妆镜前,拿着玉梳一滑到底,乌黑亮泽的长发铺散在地上,如同上好的丝绸。
旁边的小丫鬟偷偷看了眼他的神色,斟酌道:“公子可要准备点什么?不如奴婢去寻些文房四宝来给公子打发时间?”
“不用了,你出去吧。”那道声音如空谷里流淌的清泉般好听,仿佛有洗涤灵魂的作用,小丫鬟瞬间红了脸,依言退了出去。
合欢望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出神,烛火晃了晃,他才回过神道:“你还没走?”
无人回答。
窗外探进一枝清幽的花枝,洒落下纷飞的花瓣,合欢伸手接了朵,微微笑了下,只是眼中毫无笑意:“妈妈让我跟着姐姐们学跳舞,跳得好就给我姜师父炸的鸡腿吃,我不想学,但若你想看,我便学来跳给你一人看成么?”
浅浅的花香传来,花瓣落了他一身,合欢靠坐在窗墙下,环抱着膝盖,这是他最近总做的一个动作。
“我有名字的,我叫赵霖琼,可是往后没人会记得了。”少年身姿单薄,仿佛一阵风都能刮跑,自从满门抄斩后,他的身体状况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脸上始终是病态的苍白。
房门猛地被推开,老鸨摇着团扇走了进来,连忙将心头宝扶起来道:“哎呦我的小少爷哦,可别坐在地上,受了凉可怎么是好。小翠,快来伺候你家公子梳妆,待会可要见好几位贵客呢。”
小翠听到呼唤低头冲冲跑进来,给合欢打扮了一番,寻了件轻薄些的衣服给他换上,夸赞道:“公子无论穿什么都好看,楚潇潇在公子面前都只能用丑字形容,能伺候公子真是翠儿三世修来的福气。”
可无论她如何讨巧,合欢始终没有展露一丝笑容,即便勾起嘴角,也只是象征意义上的笑而已。
老鸨也没恼,只要这张脸,这身段还在就行了,哪怕是个木头人也不碍事,风风火火地招呼着人簇拥着合欢去了三楼的贵宾包厢。
......
合欢到底有多好看呢,见过他的人都说,古往今来,这世上恐怕再没人能及得上合欢公子的十分之一。
名声越传越广,越来越多的人不远千里慕名前来,只为一睹芳容,或是听他说一句话便心满意足,久久也不能忘却,就连宫里的殿下都听着传闻寻来,由此也惹出了许多事端。
比如喜怒无常的三殿下,总是想尽各种方法逗合欢一笑,甚至豪洒千金,惹街上众人哄抢,但合欢始终没笑过,这日.他就恼了,寻着由头惩戒了与他情同手足的阿强,威逼道:“若是你一直不笑,就一直打下去,打到你笑,或者他死为止。”
真是可笑,他可是他仇人的儿子,让他如何能对他笑得出来?合欢眼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冷眼看着被鞭子抽打的阿强,道:“你抽他一鞭,我也抽自己一耳光,直到你满意为止。”
说罢他伸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抽去,却在半途被三殿下截住,咬牙切齿得瞪视他道:“本殿如何对你大家都知道,你可真不知好歹!”
合欢早就不想要他这张脸了,要是真让他抽自己巴掌,估计没几下这张脸就废了,这绝对是三殿下不能忍的,便立刻让人停了鞭打。
阿强疼得冷汗直冒,但始终没有吭一声,低头伏在地上,生怕给公子再惹麻烦。
三殿下看着他的目光生寒,犹如毒蛇般阴毒。
合欢抬眼看向他,冷笑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大家也心知肚明,三殿下如何尊贵的身份,何必在我这个妓子身上浪费功夫。”
“你父亲贪赃枉法,这是经过大理寺彻查后的结果!”三殿下紧紧握着他的手,白.皙的皮肤上瞬间红了一片,他眼中升腾的怒火足以焚烧万物,狠狠将人拉近了自己怀里禁锢着:“等我坐上王位,便立你当王后,这样可好?”
两人近在咫尺,三殿下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脖颈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合欢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表达抗拒,原本就毫无情绪的桃花眼更加冰冷,话语也更为刻薄:“那你就抱着我的骨灰做梦吧。”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一声清廉的父亲会贪赃枉法,平日里想起边城的将士,他可是连一口肉都吃不下!
“不识好歹!”怒火简直要将三殿下的理智烧光,不管不顾地撕开合欢的衣服,手伸了亵渎早已渴望许久的身体,不理会合欢的挣扎索取轻吻,然而合欢牙咬得死紧,没给他丝毫机会。
阿强心里一嘎达,知道自己无能阻止,便趁没人注意溜出去寻妈妈来。
合欢冷眼看着三殿下,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今日我若是被殿下占了身子,明日也必然会承欢在他人身下,殿下就不嫌脏吗?”
这话犹如一盆凉水将三殿下泼了个透心凉,他怒视着合欢愤声道:“我看谁敢!”
“谁敢?想必殿下很清楚。”宫里的几位殿下可都有这个胆子呢。
由于太过愤怒,差点失了理智,一番话让三殿下回了神,自己确实不能因一个合欢而跟其他殿下闹翻,成为众矢之的。
老鸨赶到时三殿下已经失了兴致,一脸菜色地走了,阿强连忙用被子将自家公子裹住,被鞭子抽打也没皱一下眉头的他终于忍不住痛哭出来。
他家公子,应该是名誉九州的才子,不该是被困在勾栏里卖笑的妓子啊。
老鸨看着主仆两人,深深叹了口气。
经此一劫,原本身子骨就不大硬朗的合欢彻底瘫在了病床.上,阿强每天忙进忙出给他张罗补汤药膳,所幸老鸨面冷心热,给了他们许多照顾。
听雨楼的头牌向来是个病美人,听到美人病倒了许多人都携着珍贵的药材前来探望,老鸨借着由头说怕合欢的病传染了贵客,在房间里隔了一层屏风。
然而再名贵的药材灌到合欢的肚子里也没丝毫起色,大夫看了几次都摇头说是从娘胎里带出的体虚,治不好,几番折腾后老鸨就失了让合欢赚钱的心思,单独分了个院子将他们打发了过去。
得了清净后,合欢也总算有心思拿起许久没动过的笔墨作诗,夜晚的时候他披了件衣服站在窗台前,看见清冷的月亮被框在小小的窗口,拿起的笔总算写下了一行诗词,然而没等墨汁干透,便又放在烛火上将它焚毁,阿强恰好进来看见这一幕,便道:“公子为何在它现世前便烧去?岂不可惜了这首好诗。”
合欢神色未动,如月辉般清冷,他淡淡道:“一个妓子的诗怎能登大雅之堂,只配流落在勾栏柳巷编做艳曲供人取乐,如其如此还不如此时将它焚去,免得让诗也跟着脏了。”
原来这才是公子一直未动笔墨的原因吗?阿强低着头叹了口气,心想每位文人墨客都无比珍视自己的作品,可公子在还没现世前便亲手毁去,心里终是何种滋味。
“公子该喝药了,凉了药效就散了。”阿强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汤放在他面前,还没喝就能闻到那股让人反胃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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