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低着头不敢看他，良久后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声音十分轻，几乎被大雨声覆盖：“我今天我找父亲了，叫他不要再杀人了，可是父亲很生气，打伤了我的腿。”

这么小的孩子，那人怎么忍心！米勒菲尔生气得皱起眉：“他经常打你吗？”

小女孩连忙回道：“不，以前父亲不会打我的，父亲很爱我，我知道......”

米勒菲尔简直不能理解，如果是他的孩子，他断然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受半点伤害，更何况还亲自动手去伤害他，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样想的时候，他的手掌无意识地覆在了小腹上。

正想弯腰将小女孩拉起来，身后传来脚步声，米勒菲尔立刻直起了身，小女孩仿佛感觉到什么恐怖的存在靠近，原地消失了。

“怎么还站在外面，姜茶煮好了，喝完就该睡觉了。”瑞克站在屋檐下朝他笑了笑，清冷的灯光照射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温暖。

“好的。”米勒菲尔进屋后，端过佣人手里的碗一口喝完，随后舔了舔唇，期待地看着瑞克，道：“瑞克叔叔，今天还在下雨呢。”

“嗯，我看见了。”瑞克淡淡笑着，翻开书籍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米勒菲尔幽怨地看了他良久，直到瑞克将手里的书翻完，抬起头笑道：“今天并没有打雷，也没有闪电，你不用害怕。”

此时佣人已经回到房间休息了，客厅里只留下一盏照明的灯，幽幽的暖光下，米勒菲尔蹭到瑞克身边伸手圈住他的脖颈，可怜巴巴道：“万一晚上又开始打雷了呢？我又会睡不着的。”

被米勒菲尔拦着瑞克根本看不成书了，只好无奈地将目光移向精灵少年：“你逾越了，若是你母亲下楼后看到，我想你没办法解释。”

“母亲不会下来的。”米勒菲尔得寸进尺，蹭到瑞克腿上跪坐下，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他身上，将瑞克压得不得不后仰靠在沙发上。

“你父亲随时会回来。”

米勒菲尔笑得几分狡黠，凑到瑞克耳边吹了口气：“父亲的那辆车引擎声很大，他一到门口我就会听到。”

瑞克无奈地笑出声，捏了捏米勒菲尔的腮帮子：“别闹了，今晚和你一起睡就是了，前提是不许乱来。”

“耶！”米勒菲尔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在他嘴上亲了一口，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保证不乱来，就和瑞克叔叔睡觉而已。”

回到米勒菲尔的房间，阿瑾拿着衣服先去洗澡了，瑞克去了自己的房间洗漱，出来时想了想，将还没看完的空间论带了过去。

米勒菲尔窝在被子里，见到窗外的身影后开心地坐了起来，等瑞克钻进被窝迫不及待地搂着他的腰，往瑞克的胸口蹭了蹭。

“说好的不许乱来。”瑞克将人推开了些，可米勒菲尔仿佛粘在了他身上，没一会又凑了过来。

“没乱来，我只是在抱一个大型玩偶而已。”

瑞克摇了摇头，将灯关掉只留下盏床头灯，借着幽幽的灯光看书，米勒菲尔抬起头看了一眼，见上面全是不认识的字符，顿时脑袋疼。

“瑞克叔叔你在看什么？能当做睡前故事讲给我听吗？”虽然他看不懂，但他可抱着个人型翻译机的！

瑞克低头看了他的小脑袋瓜一眼，恍惚了一会后道：“上面讲的是，一位大恶魔想让善良的天使变成他的同类的故事。”

米勒菲尔双眼亮晶晶的，在昏暗的灯光下犹是璀璨：“我想听，瑞克叔叔能说给我听听吗？”

瑞克关上书，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下，轻声讲出了这个掩埋许久的故事，声音淡得如过眼云烟般轻渺无痕。

在遥远的岁月长河里，有一位恶贯满盈的大恶魔，他却长着天使的容貌，还有一对圣洁的白羽，人们以为这位大恶魔是他们所尊敬的天使，年年岁岁供奉着他。

而真实的天使，却长得同恶魔一样丑陋，他的白羽被恶魔残忍得夺去了，狰狞的背脊上被硬生生接上了破烂的骨翼，过着人人喊打的日子。

假天使杀了人，人们不愿相信。

假恶魔救了人，人们也不愿相信。

恶魔问天使：你所庇护的人们已经不在信奉你，为什么你还不愿堕落呢？

天使也同样问恶魔：人们供奉着你，为什么你不愿庇护他们呢？

这个问题恶魔回答不出来，所以他十分生气，杀了天使所有的同伴，杀了天使美丽的新娘，强迫天使屈身于他。

天使逃了，但逃不过他心心念念的子民的魔爪，愚昧的人们将天使带到了恶魔手里，希望恶魔能降服天使。

幽幽的冷风吹过，撩起窗纱曼舞，瑞克低头看着在怀里熟睡的少年，深邃的蓝眸涌出辨不明的清波。

“阿瑾你知道结局吗？”

大地安静无声，只有呼呼的风回应着他。

瑞克轻柔地替米勒菲尔盖好被子，在他额头上虔诚地落下一吻，清幽的声音似梦似幻，在夜色里轻轻飘荡。

“天使说，他恨恶魔，因为恶魔骗走了他的一切，还摧毁了他活下去的支柱。那是轮回百世后，天使第一次学会恨这个情绪。”

瑞克伸手轻轻抚摸着米勒菲尔的小腹，眼中柔情与痛苦纠缠：“阿瑾，这个孩子不能要。”

没想到一万年后，所有的一切开始对调，命运的轨迹终是背道而驰，不堪回首的往事又要以何种姿态重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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