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陆潇眼底沉沉,“何必将不相干的人牵扯进其中,二十三年前宁淮尚未出生,他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二十三年前陆潇也仍在奈何桥上晃荡,哪里晓得现世纷争,如今不也迫不得已卷入了这一场戏中。
谢慎言目视宁淮笑道:“难怪你与他关系这样好,见到我第一件事都是要求放了对方。”
“你不必担心他,他在我这儿过得并不似你想的那般水深火热,是不是,来,告诉你的朋友。”他辗转于宁陆二人之间,前脚还在同陆潇解释,后脚又问起了宁淮。
宁淮平静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阿潇,你不用担心我,快回去吧。”
前一秒还面露笑意的人,这一刻便敛起了嘴角,四角的小门不知何时悄悄关上了,谢慎言道:“林公子,既然来了,你难道不想去见一见那个老东西吗?”
宁淮眉梢一动,抖着唇问道:“你在唤谁?”
“当然是你面前这位了,”谢慎言拈起肩上花瓣,指尖轻碾,落于尘泥中,像是方才想起了遗漏之事,“原来我竟一直没同你说过,你的好朋友,陆潇,他的生父姓林,便是当年救治我的那位太医。”
宁淮的喉头一滚,声音不似往常雀跃:“我知道了。”
“放心罢,我并非那般无情之人,倘若你不说,我也不会对他恩将仇报。”
谢慎言继续道:“林公子,我应了你双倍奉还,这第二件事便是他为你求来的。有朝一日你同齐大人归隐在野,可别忘了他的恩德。”
“小淮……”
陆潇攥紧了袖口,心中如同被巨石碾过,艰涩道:“你究竟答应了他什么?”
暮色四合,锦衣少年身形一滞,不回头地走进了殿内。
谢慎言声中含笑,蓦地推开了宣华宫正门,天边残阳映射出昏黄的光,一路领着魂不守舍的陆潇往前走去。
暗影耸动如鬼魅,在低眉顺目的宫人行礼之际,谢慎言凑在陆潇耳边道:“你进去后,就坐在谢安的床畔。”
陆潇心神不定,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照做就行。你我并非敌人,我总不会害你。”
谢慎言自言自语道:“再等两三个时辰,便是明日了。”
今日是八月初六,陆潇皱了皱眉,思索许久也未想到有什么特别之处。
富丽堂皇的寝宫由内到外充斥着将死的气息,允康帝甚至不曾察觉到身旁立了两人,嘴唇微张,鼻翼翕动,时不时吐出一口浊气。
龙榻宛如灵柩,两侧挂上了白纱,待到他徐徐睁开眼,已是亥时了。
他费力地睁开浑浊双目,谢陆二人分立南北两侧,井水不犯河水,此时一齐瞥向了允康帝。允康帝破败的身躯僵在榻上,仔细辨认能够听出他似乎在说:“陆、潇,你骗朕……”
陆潇忽然就镇定下来了,同谢慎言无话可说的两个时辰间,无数念头从他心中穿过,他张开手也不曾握住其中的一两个。
“你错了,我不曾骗过你,时至今日我还是会说,我并非为他所用。”
谢慎言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啊。”
严格来说,陆潇是一颗废棋。温肃的犹豫不决,让他的存在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意义。虽然仍旧依着计划将他推到了允康帝身边,陆潇唯一起到的作用便是叫允康帝放松了警惕,一碗一碗地服下了极为伤身的□□。
从允康帝的脸上也分不清面色难看与否了,打眼望去就是一个垂死的老人。
“行儿,行儿在何处?”
谢慎言语气中喜怒不辨:“怪我忘记同你说了,你心爱的太子,千辛万苦赶到了南州,实则是替我做好了嫁衣裳。说来也是巧了,如今这两枚虎符在我的手里合二为一,倒也不失一桩好事。”
朝中人人皆知,允康帝持一枚虎符,另一枚则在薛进薛将军手中。
是他唯一的亲人……吗?
素未谋面的故人亦在局中,甚至是不可或缺的角色。允康帝声嘶力竭的哀声震断了他的思绪,陆潇别开了脸,多行不义之举必自食其果,允康帝高枕无忧了这么多年,最终仍是逃不过当初埋下的种子。
大局已定,谢慎言这是感怀旧人,捎带着他一同来清算总账了。
第64章
更声顿起,谢慎言眼皮微动,粗粝的声音往轻柔靠拢,温和道:“子时了,现在是八月初七,你看你病成这幅样子,寿宴也办不成了,多可惜。”
陆潇恍然大悟,恩科本就是为了允康帝的五十大寿而开,紧接着发生了这一连串的杂事,礼部不知何时搁置下了八月的寿宴,期间竟无一人提起此事。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双不住战栗的腿迟迟出现在门槛,往上望去,发皱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捧着白瓷托盘,一碗长寿面冒着热气,遮住了来人的脸庞。
“陛……陛下,老奴来服侍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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