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雷修、巴斯蒂，在一边观望，连老板也慢下了动作，在意起奈斯向亚特倾诉的时刻。

终于，那句话被奈斯冒着大汗说了出来。

“喜欢我吗？”

亚特你，喜欢我吗。

就是这么简单的提问，载着室内当事人与外人的期待，蓦然降临到亚特头上。

大概是静默了三秒钟，亚特看着奈斯的双眼，然后温柔地笑了开来。

“我当然很喜欢奈斯啊。”

眯成了银紫色的弯弯月牙，那个笑容太过自然幸福，宠溺的感觉如同看着挚爱的亲人一般，不经过半点思考与犹豫。

听了亚特的回答，奈斯整个身子恍如中了定身咒，而旁边围观的三人也懵了，像事情发生了神展开那样，亚特完美而得体的回答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没错，那就是奈斯想要听到的回答，想要知道的回复。但看亚特那悠然自得的神态与长辈慈祥的语气，他怎么都觉得不妥。待身体的僵硬过去，体内油然升起一阵奇怪的不悦。奈斯的脸色有些难看，就像半个身子跨入临界线，再也左右难行，不上不下。咬咬牙，少年猛地转入吧台内，二话不说捉了亚特的手就走入咖啡室的厨房。

通过厨房，打开后门，去到的是店子后边的一条小巷。装在高处的通风机呼呼作响，横穿掠过的堂风亦骚动耳扉，站在这里衣服不时被撩动吹拂，发丝也吹得凌乱。少年背风而站，挡了许多冲上亚特身上的横风，而自己在觉得背后阵阵清凉。

好一些时间没修剪，耳鬓本来齐整的发尾已经变得略长而零碎，当风拂过时头发拍打着脸颊，亚特提手将缕缕的银发捋在而后，再抬眸看前边为自己挡风的人。

“是刚才场景不好吗？”马甲被吹得呼啦啦地，少年双手插入口袋，将自己站得毫不动摇，“我想要在这里……再听一次亚特的告白呢。”

少年的声音里听得出赌气的成分，连那蔚蓝的眼睛里似乎也能看到一点孩子气的执拗。

就在那个短暂得堪比流星划过的瞬间，亚特感觉到一丝疲惫。接着下一秒钟，他仍然甜美无暇地绽开笑靥，述说自己对奈斯的感情。

“我喜欢奈斯，我的喜欢……是真的哦。”

只是这一次的笑，依然没能逃过少年锐利的眼。

“什么啊……那个表情。简直就好像在敷衍我一样。”心底的一丝不悦一下子如病毒蔓延，这种未知的不安与惶恐，瞬间将少年吞噬。下意识捏紧拳头，把怒火都发泄到自己身上，十八岁的少年虽然身高与体型都比亚特高，但此刻，奈斯真的在颤栗。

“如果不是紫提醒，我还真的没有发觉。原来亚特真的没有对我说过一次‘喜欢’。虽然亚特什么都惯着我，什么都依着我，但是……这并不一样的吧。”紧皱眉首，奈斯看着风中的亚特，扯动笑容的的动作几乎让干燥嘴唇崩裂出血。

“呐，亚特。你不会，把我当成弟弟吧？”

反问的句式让这听起来像个天大的笑话。

仿佛是设下了让亚特上当的陷阱，站在这陷阱之前，亚特忽然觉得一阵心寒。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奈斯当成弟弟。否则的话，我就不会和你做那些……事情。”

从亲吻脸颊到现在被为所欲为的程度，他的所有都被奈斯一览无遗。然而现在还要被质问有否被替代，亚特除了羞赧之外也掩不住内心的苦痛。

但是，奈斯听到的也许只有自己想听到的，眼里看到的，也就只有亚特回想到那些繁多而又羞耻情事时的害羞表情。

“那么……！”奈斯喜出望外般地说捉住亚特的手腕，兴奋而雀跃地问道，“我和亚特……是恋人吗？亚特是我的恋人……对吧？”

被捉住的手腕感觉到少年温暖的体温，那张注视着自己的笑脸亦能让他心悦甜蜜。只要他轻轻点首允诺，马上就能雨过天晴，被对方抱着喜悦欢呼了吧。

“……这是、承诺吗？”可是张开嘴巴，说出的竟是他想都没想过的话。如同没经过思考，就这么凭着本能冲口而出。

“……亚特？”

“这是，你的承诺吗？”

重复着不被理解的提问，亚特的双眼凝视之深，令那瞳孔透彻的紫浓被黑暗浑浊，再以言语筑起深海的最后一道防线，紧锁着于梦魇中沉浮的自我。

“要说的话，这应该是一种情侣之间承诺吧。”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回答，奈斯捉着亚特的手，丝毫不敢放开，身体尽量挡住巷子吹来的风，让他身前的亚特不被风侵蚀。

“我的一切，都是奈斯的了。”低下头，风撩过脸侧时带来少年的味道，竟叫人如此依恋。“身体也好，生命也好，都是奈斯的东西。”抬起头，默默看这心爱的少年时，疲惫让他淡然，恳求来得凄清。“如果是这样的话，仍然不行吗。”

“我听不懂，亚特。”仅仅只是手腕已经不足够，奈斯拉起亚特的手掌，揣进那柔软手心，垂眸看进那如深海般幽静难测的眼睛，“如果我喜欢亚特，亚特也喜欢我的话，那么就没有任何问题啊。还是说……亚特还不清楚我的心意，是我在那个雨夜没说清楚吗，还是说亚特那时候发烧没搞明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

“不要——！”

就在少年急切要告白的瞬间，庞大的恐惧感瞬间笼罩了亚特。害怕听到那甜言蜜语，害怕被触动被牵引，当他裂痛的双眼看到少年震惊的表情时，他知道一切已不可收拾。

“………………亚特？”

他的心在颤抖，他知道自己在伤害奈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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