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牧定了一家廉霄看了就心疼的高级酒店,似乎比秦远牧那次生日的规格都高。二人一前一后都是默不作声,直到房门“咔吧”一声关上,廉霄满鼻子都是香水味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有些害羞地看着秦远牧。
想象中那种天雷勾地火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秦远牧似乎有些烦躁,靠在沙发上就又点了一根烟。
廉霄坐在一边沉默了半天,才笑着说:“好久没见到你抽烟了,还以为你戒了呢,怎么烟瘾还更大了。”
秦远牧没应他,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一根烟抽到烟屁股那里,秦远牧才沙哑着开口:“你最近,挺忙吧?”
廉霄赶紧抓住了这个可以聊下去的话题:“那可不,原来正式上班的感觉和打零工根本不同,要操心的东西太多了,每天累死累活的也挣不到几个钱。我现在还能住学校,以后毕业了花销肯定会更大,你都不知道现在物价高成什么样子了,一斤肉都要十几块呢……”
“廉霄……”秦远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了他。
为什么呢?为什么连徐涛都能跟薛玉杰聊上几句专业话题,廉霄到了自己面前就是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他想要的是和廉霄一起画画,或是一起做饭也行,而不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被打断的廉霄看到秦远牧跟黑的面色,讪讪地收了口,可也想不通自己那句话招惹到他了。
廉霄收了声,秦远牧也不说话,廉霄只能在屋子里乱看着,突然看到了摆在桌上的蛋糕盒。
“你买的还挺大啊,一定很贵吧。”廉霄干笑着说。
听到廉霄这句话,秦远牧拿烟的手狠狠一捏,几乎都要把烟折断了。秦远牧忍住了那句最伤人的话,慢慢站了起来:“廉霄,做吧。”
“啊?啊,好。”廉霄老老实实也跟着站了起来。
看着自己曾经最爱的少年,秦远牧却打不起任何精神。廉霄不仅瘦了,好像还比以前更黑了一些,更没存在感了。看来不仅是他变了,廉霄也一样,他喜欢的应该是当初那个活泼阳光的少年,而不是面前这个已经被生活磨掉棱角,唯唯诺诺的人。
可他还是廉霄啊,自己对他的爱意都跑到哪里了?秦远牧有些痛苦地想着。
☆、第六十五章
那次分离之后,廉霄心里总是萦绕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异样感,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脱缰奔向未知的方向。而他和秦远牧,又是好久都没再见。
有些东西,比想象的要坚韧的多。就拿感情来说吧,秦远牧那天险些将分手二字脱口而出后,就感觉他和廉霄长不了了。可是事实上,他们保持着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的相处,竟然又没滋没味地过了一年多。
这两个两个夏天一个冬天的时光里,廉霄从技校毕业,成功在他实习的酒店入职,拿到正式工资的他,工作也越来越忙。秦远牧依旧跟两位朋友各种参赛,省艺美院的院长每每想起这三个学生,睡觉都能乐醒。
到了最后一个学年的冬季,廉霄看着自己省吃俭用一年多攒下的工资余额,正盘算着去租个房子时,秦远牧带着实习的使命回到了家乡。
徐涛本来打算现在就开始筹划工作室的事,但在薛玉杰眼里,这种易如反掌的事没资格耽误他和徐涛的时间,答应毕业后跟着徐涛回到他家乡后,就连哄带骗拉着徐涛旅行去了。
秦远牧这次从车站走出来的时候,没有再打量四周,而是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车站。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带着些不可一世的味道。干一件事干的时间长了,骨子里也会散发出相对应的气场,秦远牧就是这样,看上去和车站里大部分疲于奔命的世俗之人不太相同。
吴芬芳再次看到儿子后,觉得秦远牧好像更高了一些,而且还多了几分清冷的味道。一时间,她也不知道秦远牧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你这次回来,能停多久啊?”
秦远牧这次把大部分东西都带了回来,吴芬芳一会儿摸摸奖杯,一会儿欣赏着她不太懂的油画,同时嘴上也没闲着。
“等五月才回学校,小半年呢。”秦远牧答道,同时摘下围巾挂到墙上,“妈你别看了,不是什么好作品,都是随手画着玩的东西。”
吴芬芳最后打量了一眼油画,心想这味道还挺不好闻的,是不是有毒啊?嘴上笑着说:“随手画的东西就能换回这么一大堆奖杯?我儿子可以的啊……对了远牧,妈跟你商量个正事,你想到去哪儿实习了吗?”
秦远牧无可无不可地说:“实不实习都无所谓吧,我同学打算毕业后整个美术工作室,我到时候直接上班。这段时间我自己在家继续练画就行了。”
吴芬芳的表情蓦地严肃起来:“你觉得,你们小孩子的打打闹闹,能挣到钱吗?”
秦远牧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她:“妈?”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的事妈就跟你直说吧。”吴芬芳看着秦远牧,目光里有许多秦远牧看不懂的东西,“学美术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为了让你能拿到个本科文凭。虽然这些年你做的很好,也拿了些奖,但是这些并不能支撑你以后活下去啊,还是得有一份安稳的工作。”
秦远牧突然想起来,那年寒假吴芬芳跟他说过的那些话,难道从那个时候吴芬芳就想这件事了?
吴芬芳接着说:“画画当做业余爱好就行了,想拿来当饭吃……不是妈看轻你,那不是条好走的路啊。你爸他生前有不少好友,我找他们帮忙托了关系,给你在银行里找了一份实习工作,你去了好好表现。等到校园招聘的时候你也报个名,好吗?”
虽然是商量的口吻,可在母亲眼中,秦远牧真心没看到多少商量的余地。
“我觉得你这么做,挺莫名其妙的。”秦远牧看着她说道,“或许当初我学美术,确实只是为了考学,但现在不一样了妈。你没有经历过那段时光,所以不知道画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它……差不多已经是我活下去的全部了。”
吴芬芳点点头:“远牧,我知道你的想法,看到你拿了这么多奖杯,妈也相信你是真心喜欢这个。可生活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你的爱好能养活你吗?就算你不上班,一分钱也不挣,妈现在也能养着你,可是以后呢?等你成了家,有了孩子,你还守着画板得过且过吗?人不能那么任性啊远牧。”
“我只不过是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这就叫做任性?”秦远牧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现在被吴芬芳这么一说,火气也上来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至少问一句我需不需要吧?家长凭什么对孩子的未来指手画脚?如果我按照你规定的路走完一生,那我活的有什么意思?”
吴芬芳深深叹了口气,按着额角说:“你还小,很多事情你根本不知道有多难。”
“有多难?”秦远牧冷笑一声,“你们口中那些狗屁倒灶的东西我根本不想知道。结婚,买房,柴米油盐,这就是你给我规划的人生对吧?我这些年听这种东西早就听够了!我现在明白了,人不学习是真的不行,没事干就多看看书吧,你们一个个那种肤浅世俗的想法真是可笑。妈,你觉得一个人的人生,就该像无数庸碌无为的凡夫俗子一样,按部就班的生活?好吧,就算是这样,生活不易,反正怎么都难,那为什么不能让我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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