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杰站在一边，默默流泪。

“娘，大哥，我真的好累了，他也好累了，我们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杨茂中艰难的说着。

“我每天，每天都在煎熬，你们看着我在笑，但我内心却时时刻刻都在撕裂，我不得不去精神卫生院，我吃麻痹自己的药，它们可以帮助我无知无觉，让我能更加麻木的活着。有时候实在太痛苦，我都恨不得将所有的吃下去，不是想死，就是想不难受。这么多年，我就吃啊吃啊，越吃越多，但依旧越来越折磨。直到那夜，他站在我窗下，他来陪伴了我，我发现···他比那些什么药都有效多了，我们夜夜隔窗相望，不敢言语，不敢靠近，虽依旧煎熬，但是又卑微的觉得，能这样也足够了，今生，不敢奢求太多。”

“我一直对你们充满亏欠，所以，我哪怕压抑到了极点，也只是继续压抑，我一直觉得我们是有罪的，我有罪，他有罪，所以我总将他的感受放在了你们之后，即使我知道，他身上不管哪一道伤疤，都是用血和泪烙上去的。我又能做什么呢？有罪的我们本就该承受这些，我只得用内心陪着他受那酷刑，陪着他夜夜折磨。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我其实早就千苍百孔快粉身碎骨了。”

杨茂中疲惫的笑笑继续说“我真的累了，这一世我不要了，我不想再考虑你们所有人的感受了，我只想为自己做一次决定，为他做一次决定，不管不顾，为我们自己找一条出路”。

“哪怕，是在黄泉携手，那也好过在这俗世中孤独受罪”。

苏银华垂着头，擦了擦泪，笑着说“娘懂了，娘依你了，他就在外面，他也来了”。

然后转头对杨修杰说“去把他叫进来吧”。

杨修杰抬手擦了擦眼泪，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杨明走了进来，他脸上表情很平静。

“难受吗？”他走到床边坐下，问他。

“不难受，还挺舒服的”杨茂中笑着说。

“确实是，我懂”杨明了然的点点头，笑了起来。

“他们都哭，你都不哭还笑”杨茂中撒娇一般的说。

“嗯，因为我是要跟你一起走的人，我们又不会分离”杨明扯起更加明媚的笑。

“嗯，我知道，我知道路上不会孤单，所以一点也不难受”杨茂中握住他的手。

郭洁离开了，她没有进到病房里看杨茂中，带着孩子们回去收拾了东西便走了。

苏银华总还是觉得看着他们俩在一起的样子别扭，就直接将照顾杨茂中的事情交给了杨明。

“吃饭吧”杨明将杨修杰打来的饭端在手上，用勺子舀起一口轻轻吹了吹，送到杨茂中嘴边。

其实他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要娇气兮兮的让人伺候。

杨修杰也不习惯看他们俩亲密的举动，出了门去。

“医生说我明天可以出院了是吧？”杨茂中一边吃饭一边说。

“嗯，是啊“杨明继续吹着饭。

“那我们半夜回去，你先躲我屋里，我把我娘的事情处理好了，咱们就一起离开那里”，杨茂中虽不想他回去冒险，但是又不想跟他分离半步。

“嗯，都听你的，你让我在那屋子里待一辈子都成，只要我们在一起”杨明笑着说。

第二天半夜，杨明第一次踏进了杨茂中的屋子，他走到窗边坐下，看着外面，看着自己曾经站过的地方，轻轻笑了起来。

苏银华拿了新的床单枕套过来给他，他急忙恭敬的站起来接住。

杨茂中还是有点腿软，扶着墙走了进来，看到他在换着新被套，感觉心里痒痒酸酸的，回头看看楼下的娘和大哥，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他们以后就睡一块了？”杨修杰有些尴尬的问。

“嗯，在屋子里就随便他们吧，反正我不会让杨明出门的，要在这住着，就得安守本分”。

“还是太危险了呀，您不能让他们离开吗？”

苏银华不出声。

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哪里舍得他离开，但是如果自己跟着他走了，没有死在这老宅子里，今后不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你反正都要搬走了，他们走不走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膈应的只有我一个人”。

“那我搬回来陪您，您让他们走吧，我不是怕膈应，我是怕村子里的人”。

”你不用回来，他们如果要走就让他们走吧，我老婆子又不孤单，你爹陪着我呢”。

两人在堂里坐了许久，杨茂中走了过来，他看着娘和大哥，似乎有话想说。

“儿，说吧，没事”苏银华现在对杨茂中完全是柔声细语，生怕说重了点他又一仰脖子走了极端去。

“娘，既然将杨明接来家里了，我就想是名正言顺的，我们之前自己在他屋子里拜过堂了，就差二拜高堂，您让我们给您磕个头，大哥是一家之主，也让他来给我们做个见证，我们的仪式也就彻底落成了，就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

苏银华没有出声，沉思了很久之后点点头说“成，娘准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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