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他又偷偷乐了起来。
烟神,或者说瘟神,终于龙卷风似的滚蛋了,眼看着身边最后一桌也准备离开。
徐怀林踩着他的焦躁姗姗来迟。
唇角出血的印记明显被刻意掩盖了,江垣看着他的脸,一双水一样的眼睛应该是刚刚哭过,只是不知道眼泪是为什么而流——眼角不小心,遗留下一抹透明。徐怀林扯出一个不能确定是不是笑的笑容:
“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干吗等着我不吃?”
每次一起去吃饭,徐怀林总是说:你如果饿了就不要等我哦。
没几次吃饭能够准时。每一次,都要等待,短暂却煎熬的等待。
怎么还没成为一个习惯?
江垣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全都空了,空空如也。他凭借着本能,恍惚地回答:“我想,没有人陪我吃饭,我是吃不下去的。”
徐怀林握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手腕抖了一下,眼眶也跟着颤了一下。瞳孔像忽然承受了没来由的重量般坠落,下滑,被吸附进无底黑洞,又好像,在刹那之间超越了浩渺星空,发现了最秘密的真实世界。
“我……”开口总是这样晦涩,上下唇粘在一起了似的,说话很艰难,“对不起,我来晚了。以后我会准时陪你吃饭,好不好?”
徐怀林看见他流泪了。奇怪,心脏不疼,也没有小说里说的那种无力感。前所未有的感觉人间就是人间,有着无法避免的真实,心脏里的空虚被强行撕碎,谁也不知道那颗心灌进了什么——秘密。是个秘密。诅咒一样的秘密。
江垣自然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哭什么?”徐怀林做出烦躁的样子,伸出袖子给他把眼泪擦了,声音有些凶,他皱着眉头恐吓道,“你再哭我拍照信不信?你几岁了?哭不觉得丢面子?”
“你说的……”
“好好,我说的,我说了你还不信吗!”
丢面子……算了,已经丢光了,渣渣都不剩了。
“你三岁小孩吗?”徐怀林一把捞起往桌子上扒的江垣,没好气地往自己肩上搁——
“自己好好走路!”
江垣见他打算把打的饭菜带去教室吃,窝在他肩膀上,整个人哭过说话也变得腻歪起来:“小林,你刚刚去哪了?”
徐怀林眼皮都没抬:“我去见徐聪了。”
这几天,几乎全校都知道了,徐怀林是徐聪的男朋友。
江垣心想:至少,学校里再也不会有人敢明着欺负你了,你也不用再活得那么辛苦。可心里无法抑制地一酸,无力感几乎是阴魂不散地缠绕住思想、感情、所有脆弱品的缝隙——不过,这个庇护你的人不可能是我。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的人,也不是我。
他默默把脸枕进小林的肩窝,只露出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偷偷地想:那么,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呢?我要做什么才能站在你身边?
也许……我会让你满意的。
第14章
江垣跟上了大家的节奏,开始紧张地学习,听课,下课围着老师问问题,课后与同学探讨,晚自修后自动背上书包回家再学习半小时,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学习起来会很吃力,因为他本来不是聪明的那类,又落下了太多功课,有时候连读题目都困难——自从初二以后就没再写过作业了,有很多东西再来看简直对牛弹琴。
“啧。”他把笔放在卷子上,撑着的手臂使劲儿蹭着后脑勺,烦躁根本压不下去,“好累……”他心里想,一声哀号。
不过只要回个头就能看见他,这一切必备又好像荡然无存,一阵夏天不存在、又不知道明确季节的暖风微醺地拂过心扉。靠近他,以他为力量,站在他身边,获得他的认可。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生命里的光彩?
“一开始读书是没有效果的。”徐怀林放学时拿着他的月考成绩报告边走边研究,指节微弯,敲击着鼻尖,眉头倒是舒展开的,“你这么久没读书了,见效自然慢,毕竟你还要把初中一些基本知识补回来。你初中的书还在吗?”
江垣不好意思地摇手,“不……丢掉了……”
徐怀林淡淡瞥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怎么不长点心?
江垣刚想开口解释几句,徐怀林又轻声接上了:“不会的都来问我,还是那句话,还有你的考试卷子也给我看。我要从订正错题教起。”
表情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淡漠,讲出来的话却还很轻柔。
就像那一天,那一天下雪了,南方很少见那么大的雪,江垣冲上马路时一直念叨着“迟到、迟到”,结果——这冒失鬼一头栽倒在雪地里,还乐呵呵地打了几个滚,一下子成了个狼狈的雪人,一块儿白一块儿又透着校服土丑的蓝,简直四不像。他还没觉得自己快成焦点了,只是苦恼:妈的,我这衣服怎么办?
特别丧气地披着一身湿挪到学校门口,又给讨人厌的风纪委员一把推到大门外罚站。落水狗一般窝在门卫室外头,他灰心地垂着头,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无人理会,只有冷风刮个没完没了,老想着往衣服里探。门卫都看不下去了,把门大打开:“小子!下次别迟到了!你先站会儿,我把暖气开开!”
这点儿暖气根本没作用。他一边腹诽,一边想着妈妈呀我还没吃早饭呢。虽然……不喜欢上课,但教室里可暖和了。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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