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封还是觉得有种不真实感。他傻愣愣地看着面前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青年,思绪如波涛起伏,酸和甜交织、蔓延扩散,直涌心头,让他的眼睛有些发涩。
他们现在算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夫了?他们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沈砚北看他不说话,只用那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心尖微软:“怎么了?”
喉结滚动,顾长封声音哑涩:“我们要成亲了?”
“对呀!”沈砚北握紧他的手,“成亲的礼服我都让人做好了!你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后天我们就拜堂!”
顾长封有很多话想要说,说如果你和我成亲了,会不会遭人忌惮,影响官途?说如果我真的怀不上怎么办?可被青年用这样温柔喜悦的眼神看着,这些没影的话全都化为了一个“嗯”。
揉揉他疲惫的眉心,沈砚北温声道:“先回去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别的我来就好,不用担心。”
顾长封有大半年没回镇国公府,府里还有个镇国公夫人,不,如今应该叫镇国公老夫人,他得回去看看和交代府里操办喜事。
顾长封也知道是这个理,虽心里有些不舍,但还是道了句:“好”。
把人送到镇国公府大门口,沈砚北松开手,道:“去吧。”
媳妇回来他都没能抱一会,心里不无遗憾,但在别人眼里顾长封还未过门,他也不好大喇喇地直接把人拉回家。
顾长封回来,镇国公府上下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管家早就让人把屋舍都打扫了一遍,又命人打开正门,让仆从左右列队以迎主人回府。圣旨已昭告天下,顾长封就是名副其实的国公府主人,镇国公府所有下人无人敢不敬。另外赐婚的圣旨整个雍京城也都知道了,而且沈砚北当众说了婚礼举办的日期就在后天,这时间如此紧迫,府上什么都还没有准备,管家心里焦急,和顾长封请示过后就安排人手布置。
这时候有守门的仆人来禀,说沈府的聘礼到,管家一边安排人接待,一边遣人去禀报顾长封。
顾长封刚洗去一身风尘,正准备睡一会。他最近除了心情烦躁外,也比以往嗜睡,这一路率领大军回京,日夜兼程,路上根本就没能休息好。
听闻下人来禀,顾长封皱了皱眉才去前厅。
一条长长护送聘礼的队伍,从镇国公府门口排到街上。
着了相同款式相同颜色衣裳的壮汉两人一组抬着用红绸装饰的箱子候在门外,沈府的管家和镇国公府的管家在寒暄。
“因时间紧迫,贵府定未准备大吉之日的装饰之物,我家老爷命我一同把东西送过来。”队伍除了送聘礼过来,连装饰房屋用的彩绸红纸等都送过来了,其中还有顾长封的礼服。
镇国公府管家心中不无感慨。这沈大人想的真是周到!仅凭这份细腻的心思就能推断对方有多重视这场婚礼。或者说,对方多么在乎他们镇国公府。
路上瞧见护送聘礼队伍的百姓纷纷打趣。镇国公才刚刚回府就让人来下聘礼,这沈大人怕不是立马就想和镇国公拜堂成亲?
有人眼热那些明显分量不轻的聘礼,酸溜溜地道:“翰林官最是清贫,他哪里来的银钱置办这些聘礼?莫不是之前赈灾的时候贪污了?”
这话极其诛心,当即有人骂道:“沈大人前不久才揭了皇榜,为粮食增产献策,皇上兑现诺言奖励他十万两,且当初浏阳郡赈灾,灾银使用的每一文钱都登记公布出来。怎么这些事实到你嘴里就白变黑了?”
“没错!污蔑朝廷命官可是要吃官司的,你最好还是回家好好洗洗你这臭嘴再出门!”
“别人有能力挣下老婆本,就算你眼红得滴血也没用!”
旁人义愤填膺地为沈砚北辩护,说话的这人不敢犯众怒,灰溜溜地走了。
别说外人,就是顾长封也疑惑沈砚北去哪里弄了这么多银子来。
看着把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箱子,他走上去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一排排崭新的金元宝整整齐齐地码在箱子了,那黄橙橙的光芒让他一愣。初略算了下,有一万两之多!
打开第二、第三个箱子,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元宝,数目约在十万。
打开第四个箱子,一些款式老旧的首饰摆在红绸上。顾长封盯着瞧了会,忍不住伸手去拿起一副头面端详。
他外面粗矿硬朗,从未用过脂粉,也从未佩戴过首饰。可这些明显是女子佩戴的首饰居然能被放在第四个箱子里,足以见得这些首饰的价值。
并不是首饰本身贵重,而是这些首饰代表的意义贵重。
沈家曾经富贵过,可在沈砚北落魄之时也未曾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典当,而他也从未见此物,偏偏在此刻沈砚北让人把东西送了过来……
这是沈家父母给未来的儿媳准备的。
顾长封心情复杂地继续打开第四个箱子,发现里面是一套精美大气的饰品,发冠、腰带、玉佩一应俱全。
顾长封抿了抿唇,这箱子里的饰品他都很喜欢,看样子沈砚北是按照他的喜好挑的。
把第五个箱子打开,里头是一把极具异域特色的匕首,刀柄处被黄金和宝石点缀,模样十分华贵。
打开第六个箱子……
一口箱子一口箱子地看过去,顾长封眼眶发热,越看心里就越担忧。沈砚北不会因为要给他置办这些聘礼,已经倾家荡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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