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婴背面看起来没受过伤,王病可以确定她不是被人用利器杀死的。
下面两具尸体是被人用削尖的木棍贯穿心脏死的,两手脚都给人钉在一块摆成个“大”字,王病直接空手就把那四根钉在那两人手脚上的小木棍□□,岑立知道他要干什么,就帮着把心脏位置的大木棍给□□。两具尸体终于解放了,王病和岑立两人一人肩膀一人双脚,把上面的壮汉给搬了下来,终于露出下面女子凄惨的死相。
王病上下翻看那两具尸体,确认那名女子除了胸口的大窟窿外并无其他外伤,而上面的壮汉则要惨些,不知道他究竟是先被剖开还是先被贯穿心脏而死。
“放反了吧……”王病双手袖子满是鲜血,喃喃道:“不至于这么粗心大意,难道当时很紧急,是被人发现了吗?”
作呕的血腥味,可怖的死尸,供案沿滴落的血。岑立从来不怕这些,就是觉得白衣红袖的王病站在这里很是不顺眼,怎么看怎么不爽,就扯过他的左袖把他往外带。
可惜外面这地也不好,成串的村民嚷嚷着吵得人头疼,王病拿开岑立的手,道:“你怎知我要问他们话的?”
岑立:“……我就是猜的。”
王病不同他计较,表现出王公子与他人不同的极高的素养,走到里面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人,同他问好后解开绳子,这个看起来白花胡子只比白青佯短的人其实老而无用,半点逃生力气也没有。
圣人曾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放了他,是最能树立君子标杆稳定人心的。
王病才刚放下解开绳子的手,那老者就大呼一声“滚”,然后整个人压上去扑倒王病,这一扑倒就爬不起来了。
一个老得身体缩水的人重量不大,要压在岑立身上就是一拳头教他后悔扑上来找打,可压在浑身鞭伤还未愈合的王病身上,加之背后结实地与大地亲密接触,王病竟然比那个行动不便的老者更惨,痛得“嘶”了几声。
他甚至在倒下的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让岑立把他们都杀了不就好了。
痛的同时,王病更觉得难过——怨气这么大,看来在他们心中凶手的宝座已是稳坐无疑了。
稳坐凶手宝座之一的岑立提着那老者衣裳把他从王病身上移开,连放地上都是轻轻地放,要去拉王病,可王病也不是真娇弱到给撞一下就软如烂泥的人,自个儿就起来拍拍灰尘了事。
王病作势要去搀扶那老者:“阿伯,您身体如何?没摔着吧?您先听我们解释,我们并无恶意,你可以找买米的人打听,我们真要是敢杀人,就不会一来跟村民们买了几袋米,抢米我们都不敢,您觉得我们会去杀几个素不相识的人吗?图什么啊?”
王病在心里祈祷他不是个越老越糊涂的人,那老者喘了一会,无视王病自己手脚并用起来了。
“赵公!别跟他们废话!你们要杀要剐冲我们来!欺负老人算什么!”
王病:“赵公,不如这样,你们等白青佯前辈采药回来,有什么不解尽管问他,他的话你们总可以信吧?”
白青佯又一手济世救民的好医术深得民心,年龄比赵公还大,没人敢不敬重他,倚老卖老,所以他在这些山野痞夫眼中是个有分量的人物。
“各位烦请稍候片刻,我们一个都不走,和各位一起等白公回家。”王病总算出了口长气,委曲求全忍耐到现在,全是为了报答白青佯的救命之恩,岑立不用王病说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忍让着,他们都知道要摆平这件事最快最简单就是杀人了事然后逃之夭夭,但是这样的话会致白青佯于何地?
平常这个点白青佯就回家了,众人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王病最先坐不住了,挨到岑立耳旁说道:“白公从没这么晚回家过,我担心他出什么意外,你让你手下把他们打晕藏起来,还有尸体也藏起来,你跟他去采过药,劳驾你跟我去找白公,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岑立听到最后横了他一眼,走过去吩咐下属,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把成串的人给拍晕,藏到寺后半坍塌的破厢房里,尸体一并给塞了进去。
岑立留下小东四兄弟看着,剩余五个手下加上岑立和王病共七人。
夜晚山路不好走,岑立在前面开路,王病跟在后面,众人给岑立带到白青佯经常采药的地方。
王病:“我们只有七个人,我建议两人一组分开行动,大约一盏茶时间就回到这里放一块石头,再分头去寻找,回来之后再出去寻则是两盏茶时间,第三次三盏茶,以此类推,如果找到人就带回来这里,一定要等到人都齐了才可以回村,懂吗?”
众人齐应“是”。
岑立和王病两人一组,借着月光缓慢前行,附近一带山灵水秀,偶尔还有老鼠与王病擦脚而过,王病低头看见不少稀少昂贵的野生药材,可惜了现在不是采药的时候。他朝黑色山林大喊道:“白青佯!白公!”
岑立不紧不慢在前面开路,王病竖着耳朵听了一会,突然问道:“你有没有听到水声?”
“往前走有条小溪。他采完药就会去那里洗手。”岑立带他来到小溪旁,这是条约莫五丈宽的溪流,清澈可见水底的石头,弯曲着从远处流淌而下,泛着波光犹如丝绸。
王病四处看了一会,发现不远处在小溪中间有抹黑影,在圆滑的石路上艰难地走近一看,王病呼吸一滞险些栽倒。
溪流中间那个身体朝下漂浮的人,可不就是白青佯!
“找……找到了!”王病声音发抖朝白青佯跑去,水已经深到腰了,拽到人,王病却如何都拉不回,白青佯的尸体卡在两块石头中间,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会被流走。
背后伸来一只手,从里到外格开王病攥着衣裳的手,岑立把他轻轻推开,抱着白青佯的两脚,整个人就给岑立从石缝里抽了出来。
好在溪流不急,两人很快就把白青佯僵硬的尸体给拉上岸,不用试探鼻息了,白青佯手脚蜷缩成初生婴儿状,彻彻底底的死透了。
岑立见地上有血,脱下他烂底的布履,看见一道两寸长的口子,想来定是刚刚在水里行走给划的。
“先包扎。”岑立毫不费力地拖过他的右脚,犹豫了一会还是扯下自己的束发锦带,圈着王病的脚打好结。
夏季溪水清凉,泡个澡并无不妥,岑立除了头发干的以外都湿了,身上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王病给买的那套。
五个日夜,这个素不相识的老者虽然说话难听脾气也差,但是对王病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王病只是觉得呼吸很费力,摸到白青佯的手,冰冷的。
王病低下头,半张脸陷在阴影里,喃喃道:“溺死的。”
阅读仇隙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