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崇提过纸袋,招呼方以撒说:“走吧,送你回去,你住哪儿?”
方以撒抬头看了看书店里挂的钟:“已经很晚了,您先回去吧,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贺崇说:“刚刚可是你说的,不要让好看的人晚上一个人在外面瞎逛。”
方以撒说:“好看的人又不是我。贺先生您尽管放心,哪个歹徒身上没点疤,看到我说不定还以为是同伙。”
贺崇被逗笑了:“行,那让我也见识下你的歹徒同伙?”
“……”
贺崇坚持要送方以撒回去,方以撒拗不过他,只好答应。方以撒住在不远处一个棚户区,出租车开不过去,只有停在路口。前些天刚下了雨,这里到处是泥水,方以撒背着包灵活地跳过一个水洼,回头冲贺崇伸出手:“别送我回家了,这里很难走。”
他另一手指了指身后一个转角:“这里走下去,左转弯就是我家了。”
“那好。”贺崇把手里的纸袋交给他,“我看着你走回家。”
“没事的,这条路我走了好多次了。三分钟,三分钟就可以走回去了。”方以撒接过纸袋道了谢,提过纸袋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因为忙着和贺崇告别,脑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方以撒走到转角处,回过头瞧了瞧,贺崇果然还站在原地,看到他回头,还冲他招了招手。
不知为何,他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他像一只雀跃的小鹿,带着林间采撷的鲜花,欢喜地回到家。
这个家是一大一小两间平房,嬷嬷年纪大了,睡眠质量不太好,便睡在里面那间,外面这间搁着一张桌子,一个旧五斗柜,柜子旁放了一张单人床,就算是以撒的卧室了,平时以撒不在家,家里有邻居串门,多半还用来做待客的地方。
嬷嬷留了灯,热水也已经烧好,放在床边的位置,桌上的食物罩下还搁着两块发糕。平日里他如果在这个时候回家,多半是因为修车行里临时叫他去干活,他每天早出晚归,这些热水和食物,大概是他和唯一的亲人,最直接简单的交流了。
方以撒走到桌边坐下打开纸袋,那一瞬间,他惊喜地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本杂志。
难道是老板送的?
方以撒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把杂志和练习册都拿出来,一张白色的卡片从书页里滑出掉在里地上。方以撒捡了起来,拿到灯下仔细一瞧,却发现这是一张名片,纸片正面是贺崇的名字和电话,反面是贺崇遒劲有力的字——
“有不会的英文题,记得打电话问我。”
“??”
方以撒又把名片翻过来,名片的正面只有两行字,一行是名字,另一行是电话。他并不知道这张名片其实只在贺崇的私人社交圈里流传,他甚至没有留心那串电话电话号码,只是把贺崇两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心里被这两个字塞满。
这张名片被方以撒珍视地塞进了圣经里,没有再拿出来看第二次。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上学,要学手艺,要工作,还要准备搬家,他想贺崇应该也是很忙的,英文对他而言是很吃力,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要去麻烦别人。
所以那晚贺崇并没有接到方以撒的电话,甚至第二天,第三天,直到一礼拜后也没有。贺崇打算找个空闲时间再去看一看,可以的话,他想也许可以为方以撒提供一点帮助。他的公司一直有慈善项目,可以随时为方以撒提供住房以及助学金。
只是以他个人的名义,方以撒肯定不会接受,贺崇便派秘书周媛去了一趟职校,周媛一头雾水地回来:“贺董,您确定是这家职校?这家职校的夜校班,并没有方以撒这个学生,而且夜校都是大专,您又说他是念中专,这对不上啊。”
贺崇说:“你把名单拿给我看看。”
周媛早有准备,把夜校的名单拿给贺崇看了,她又把这家职校在学习中专英语的中专生名单也拷贝了一份,贺崇也都看了,果然没有方以撒的名字。
周媛看到贺崇的眉头越锁越紧,一句不好的猜测快要脱口而出——
他是不是在骗您?
给贺崇当了好几年的秘书,她什么狗血剧情没见过,妄想攀龙附凤的人实在太多,这个揣测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看到贺崇的表情,周媛就知道了,这句话她不能说。
贺崇对这个男孩太上心了,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表情更像是隐忧。
“我再去打听一下。”周媛说,“有情况尽快向您汇报。”
贺崇把那份名单递给秘书,让她塞进碎纸机里:“不用了,安排一下车,下午我有事出去一趟。”
贺崇推掉下午的来访,带着司机去了那家修车店,方以撒不像是会骗人的人,他扑朔迷离的学历,肯定是在隐藏着什么。
这应该是方以撒的私事,贺崇没必要,更没责任去管,可是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就和此刻那股驱动着他去见方以撒的冲动一样。
幸运的是,方以撒此刻正在店里干活。
贺崇并不想打扰他工作,便让司机把车停在对面的路口,看他来回忙碌着,等他下班。
“嘿,你看,宾利诶。”早有眼尖的工人发现了这辆豪车,撞了撞工友的胳膊,“这车不错吧。”
“够你挣十辈子,当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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