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网咖榎田给过林一枚他自制的小玩意儿，是个长相夸张的蜘蛛追踪器，除了定位功能还可以录音。

笔记本电脑被放在副驾驶上，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小红点显示林已经在那个地方呆了近半个小时。马场在红灯前停下，瞥着那个小红点，一下一下闪得他愈发急躁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因为逻辑缜密与擅长推敲人心，马场常常能在事情真实发生前就推断出几种后续发展，并把应对方法提前想好。他大多数时候都游刃有余地在这世界里生活。

可现在不是了，此刻他的心像是空了，不止是心，从心脏起，用于呼吸的肺部、流通全身的血液，好像全空了。

实际上早就不是了，从他打开门让林进去的那一刻起，他再也无法游刃有余了。这世界上出现了凌驾于理智的能让他感到害怕的事情，能让他感到自己很强大，同时又很渺小的人。

人行道的模拟鸟叫声停止，马场收回目光，落在握着方向盘上的双手上。这双手为什么没有干瘪下去，真叫人疑惑。

第十六章16.

那地址是间公寓楼，不算新，只有入口处设有监控。马场踏出电梯，拉下口罩，大步走到追踪器定位的那扇门前。

门外很安静，听不见反抗或砸东西的声音，马场一时竟分不出是不是好事。

那门是扇普通的防盗门，他抽出张信※用卡插进门缝里，卡着角度对门锁处用力一划，锁舌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弹回锁体内。

推开门，玄关处便是林的高跟鞋，俏皮的黑白配色，乖巧的小粗跟与蝴蝶结。门内是长长的走廊，尽头连着卧室门。

马场反手轻轻把防盗门带上，快步走到卧室门前，没再用什么开※锁技巧，而是抬起长腿一脚把门踹开。

那门被踹得“轰”一声猛撞到墙上又弹回来，力道大得连带着门框与墙壁都在震动。房内二人俱是一惊，跪在地上的男人嘴里还有半句“可我明明什么都还没做”，说到后面已是连音都发不出了。

马场也一愣，他设想了一路，万万没想到房中会是这样的情景。

背在身后扶着枪托的手没真把枪抽出来，他一言不发，面带煞气的看一眼地上的男人，再抬眼看向正坐在别个陌生男人卧室的床头柜上，手里拎着小蜘蛛晃来晃去，穿个短裙还叠着膝盖翘着腿的林。

林倒是先出了声，他没想到马场来得这么快，而且是用这种暴力方式出现——和他平日的头脑派行事完全不一样。他喃喃道，马场……

这、这又是谁……？被录音要挟正跪在地上求饶的男人惊恐地问出口。

是我男朋友……

怎么你们不但搞钓鱼执法，还有仙人跳这招啊！

实际上林的钓鱼执法完全不成功，那个男人根本不是马场的目标。他是好看，自然盯上他的人也多。

林在副驾驶抱着笔记本惴惴不安。好了他现在是真的知道“马场会生气”了，但他还不知道“马场生气会怎么样”。虽心有不甘，但林大致也是知道马场是真被自己吓到了，他悄悄地抬头看他一眼，小声呢喃说，对不起……

马场闻声瞥他一眼，又继续看向前方回家的路。

林给那一眼瞧得后头的“可是这次你也有不对”就没说出来，他咽口口水，偷偷摸出手机拨出榎田的号码。

榎田关机了。

林暗暗咬牙切齿，心道，好你个蘑菇头！

马场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回到事务所内，林像个等待审判的小囚犯，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哪知马场关上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猛地抱住他。

他抱得那么紧，紧到林不可自抑的想流泪。一下他的心就跳得比之前一路上忐忑不安时还要快，世界却好像慢下来。

耳畔马场粗重的呼吸变慢，他自己眨眼也变慢，眼睑缓缓地开合，一点点蓄满泪水。这次没有不甘心了，林是真的想对马场说“对不起”，说“让你担心了”。还没说出口，世界忽然天旋地转。

林一下被马场抱着趴下来，脸正对着的是客厅沙发的扶手，他呆了一秒，接着就觉裙底一凉。

红裙被掀，内※裤被扒，马场的手掌重重落下来——

哇！你凭什么打我！呜、臭马场！明明你也有不对！呜呜呜……我妈都没这样打过我！！

又丢人又委屈，还有之前那么久的对马场的担心，林后来索性真的放声大哭起来。结果又换马场手忙脚乱去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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