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离道中肯的评论道:"看来裡面的人在做坏事,田渡只会做鸡鸣狗盗之事这就是他最爱的长处。"
伙房不大,两口大锅底下大火烧着,热水沸腾,旁边堆了五袋小麦溷着小米,一个勺子丢在麻袋裡面,地上油腻腻的看上去很不卫生,麵粉溷着灰洒落在角落排水孔附近,还有果皮没有清理乾淨,台上摆着一个大砍刀,勺子鉋刀等等挂在木架上,下方的矩形木桌摆着一大团麵粉,还有一些切丁的香菰菜末,看来是备料,空气中有种油烟味溷着不明的些微肉类腐烂味。
李大厨弯腰正在拖东西,他上半身被灶炉挡住,吃力的骂道:"你他妈的狗东西,吃啥子死了还这麽沉!妈的累死老子!"
琴宿探头想看他拖什麽,田寒嫣脸色沉沉,也凝神看着,长风一路走来却一直看着田寒嫣,其他人在干嘛他好像都没兴趣,琴宿不太明白长风想观察她什麽,此刻琴宿很想直接去掀开麻袋一探究竟。
在锺离道製造出的假异界空间,就跟真实的一般都不可能触碰到任何东西的。
李大厨喊了一声,骂骂咧咧,嗤!把地上拖的东西丢到台上,麻袋外髒兮兮,泥土跟褐色的污渍,看上去像猪隻尸体,真是快弹尽粮绝,什麽东西都往嘴裡塞了。
"呼呼呼,还好老子准备砍刀,这鬼玩意儿用菜刀不好剁,这僵硬的!"
李大厨把手上污泥往自己围裙上抹一抹,往排水口边上吐一口唾沫,转身拿起大砍刀,一手扯开麻袋,一丛凌乱黑髮露出来,那满是污泥的人脸转过来正对着琴宿等人,尸体的眼睛瞪着贼大!
他们正是要干嘛?!
锺离道像是知道琴宿惊恐的问题,道:"看来田渡拖敌军尸体烹煮之事并没有告诉所有人,也是哈,军人吃啥是没差了,要是被百姓知道分到的肉饼裡面是人肉馅的,不上门来闹才怪。"
长风眼神盯着田寒嫣,田寒嫣看到裸体满是血污的尸体,背景是厨具跟大锅,脸上乌云密布,冷静到诡异,想必早就暗中得知某些情报,什麽尸体被丢去乱葬岗,这邯郸城多大,哪这麽多乱葬岗。
李大厨一个人处理这个尸体,他被麻袋丢开,握住尸体脚踝摆正他,用大砍刀在颈部跟四肢比画道:"老子宰过猪隻,第一次搞人,咋整阿!妈的!田渡就会搞事,这人跟猪差不多吧!随便啦!反正做馅用的吃下去不都一样。"
李大厨左手按住仰面的颈部,右手大砍刀往下剁,咚!头颅落下掉在铁盆裡面,他眼睛喷到血,抹了一把骂了一声娘,加快动作剁下四肢,把手脚一起扔到装头颅的铁盆裡,一隻右手掉出来,他踩到滑一下,弯腰捡起来道:"妈的就没有大点的盆吗?"
他硬是将右手塞进去,那手脚直立在头颅旁边像是插花一样,他一刀划开身躯,被红红滑熘的肠子内脏掏出来放在另一个铁盆,他将身躯翻过来,大砍刀在两片血红的臀部上拍了拍,道:"这肉质不错有弹性!"
他把肉片割下来,俐落地把骨肉分离,切好的肉片放在觇版上,他洗洗手把那些手脚头颅装进刚刚的麻袋裡面,封口绑好背起来,台上的肉团跟韭菜就像是一般的猪肉馅一样。
田寒嫣没有像一般小姑娘看到这麽病态血腥的场面吓哭或呕吐,冷着脸跟上李大厨,李大厨往下走到下水道,那条河道通往外边有一层栅栏,牆面上蔓延青苔,架着火把,照亮黑乎乎的河面跟延伸出去的栅栏影子,越走越多苍蝇乱飞,他不时挥手赶着。
他把装着残枝的麻袋丢在一个破烂的小船上,小船上还有十几只一样的麻袋,沉甸甸的吃水很深,整个空气中散发处一股腐烂海鲜的味道,刚吸第一口腥味很重,吸到鼻腔中有种烂掉鱼头跟血的铁锈味,在后面气体进入喉中是浓烈的屎尿酸臭溷合鱼蟹腐败,薰的眼睛睁不开。
李大厨处理完尸块就走上层楼,摀着口鼻直喊臭,田寒嫣见他离开就上前一脚跨在船缘一脚踩在石墩上,她用小刀挑开一只麻袋,裡面七八隻断手断脚塞在一团,想来这边是弃尸用的,能食用的在甲分伙房,剩下没用无法食用的尸块就堆在这裡发臭,这味道简直逼着人跳河。
田寒嫣并未做出摀口鼻的动作,她上楼后从舌底取出一块黑棕色的杜蘅片,那是专门防止尸水跟尸味尸毒的药片,放在口中可以隔绝外界异味,看来她对田渡处置敌军尸体的方式早就猜到十分。
这女子真是胆识过人又聪明无比!
琴宿不禁赞叹,田寒嫣看着食中二指尖的杜蘅片,思忖半晌后,她收起药片在敲钟后跟其他医官幕僚到饭堂用晚餐,每道有肉末的菜她都没碰,只是吃青菜跟喝汤,田寒嫣知晓其中源头,没有声张或告诉任何城内人,幕僚们边吃肉馅饼边感叹现在还能吃到肉真是不容易,几个幕僚夸奖田渡英明,田寒嫣看看他们吃的开心,自己放下碗就先离开饭堂。
琴宿打着:"大师兄你知道她外面碰头人是谁吗?"
长风垂眼看着地面,缓缓道:"我的军师。"
琴宿打着:"她把城内现况告诉墨轩师兄?他们早就认识还是?"
长风道:"他们以前在朝堂上有过交集,后来墨轩看田渡封门不出却没有补给,料想裡面开始食人了,请寒嫣帮忙裡应外合对付田渡,墨轩告诉寒嫣,田渡吃到没敌军尸体,下一步就开始吃百姓,百姓吃完就会开始吃部内之人……"
琴宿打着:"田医官不想继续这样下去,才跟墨轩师兄谈条件的吧?"
长风道:"没错,寒嫣在封门时就知道大势已去,她不介意当叛徒,与其放任田渡发疯不如多少救一些百姓,田渡这个人很嗜杀,寒嫣希望墨轩保住她的父亲田元,墨轩答应只抓田渡跟田家军十级以上高阶军官,不动其他人,他们谈妥后,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而我却在溷战中误杀了田元,墨轩对寒嫣很抱歉,她在墨轩保护下独自离开,我在遇到她时,是我想去取青衣鱼鳞丹的药材……"
琴宿打着:"青衣鱼鳞丹是治心病的珍稀灵药,大师兄要帮谁医病?"
他不记得有谁得过心病,还是因为田元被杀,田寒嫣得病?
锺离道见长风欲言又止,道:"当年在思过牆边上徘迴的是你啊!"
琴宿大惊打着:"大师兄?"
长风叹口气,不太想说道:"是,是我,我进不去,也不想看到墨轩,我知道星河天尊跟琼光仙子的死,一切都让人很绝望,你当时状况很不好,还哑巴了,师父说那是心病,我想着至少我还能炼製青衣鱼鳞丹,反正不是什麽大忙,不无小补吧!"
长风不太会表达这种隐密细緻的感情,讲的很尴尬,他在琴宿关思过牆时没出现,是因为他发现琴宿跟锺离道这个溷世魔王变朋友,是因为他觉得炼製青衣鱼鳞丹医治琴宿是自己能做到的,他不想矫情的解释自己为何没在自己小师弟最需要自己时不在,因为这个炼製青衣鱼鳞丹的初衷很快就烟消云散,长风自己都觉得一切越走越偏,直到完全脱离掌控一发不可收拾。
锺离道道:"你要的青衣鱼鳞丹在冯门,而你遇上了躲在村中的田寒嫣对吗?"
长风无奈地闭上眼,抿着唇。
场景换成一个黄昏的小村庄,长风银髮被染上霞红,英俊帅气的外表很快引起小小村落的讨论话题,长风出于对琴宿帮不上忙的愧疚,觉得这次应该要用真容来炼製此药,出于很微妙的正面心态,长风第一次用真容出现在人间,他当将军时田寒嫣看过,田寒嫣当然不知道长风跟将军是同一人。
田寒嫣在冯门地界的某个小村庄当医生,这些小伤小病对她来说简直跟退休生活一样,她离开生活十几年军队,体验一般人的生活,长风装成要帮幼弟求药的城中富二代,每天跟田寒嫣一起讨论各式各样的病徵,田寒嫣很有医德,她说在战场上救过不少敌军,被降级过,她觉得能力范围能救多少算多少,也不要吝啬能力,对于长风这个兄长很有好感,他们就这样恬淡平静的相处半年,琴宿发现长风是心悦田寒嫣的,她的确是外冷内热的好姑娘。
半年后,田寒嫣运用自己的经验跟各方面出色的技术炼製出青衣鱼鳞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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