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闭着双目,等楚野恭说完,才睁眼斜乜他一记,冷声道:“如果你不想谈正事,那我就此告辞。”
“哎哎哎,好好好,行行行,你坐下来嘛!咱们继续谈,继续谈!”
沈越被拉着坐回原位,问:“你这儿可有滇南的方志或地理志?”
“看书多费事?这方面的折子通通经由我手,滇南情况我最清楚了,有什么你问我便是。”
“奏折所书,是从朝廷立场出发,多有偏见。根据他们的介绍从而摸索出的办法,大多治标不治本。因而滇南之地,朝廷派遣的人马前赴后继,却终不得平定。此外,我要看地理志,但《汉书》、《宋史》、《明史》等一概要不得,这些均为官修书目,多有隐讳扭曲。治本之策,还得从不偏不倚的文人记载中去摸索,《徐霞客游记》便不错,你另外再找几本,给我一个下午翻阅,亥时再和你商量对策,期间叫人不得打搅。”
及至深夜,小丫鬟送饭进来,可沈越桌面书如山堆,正为难着,楚野恭进来,接过托盘,揶揄道:“嘘!别出声,沈大人正琢磨着家国大计呢,打搅了他,我可以军法处置你们。”
小丫鬟似乎习惯了楚野恭无厘头的玩笑,捂着嘴扑哧一声笑着退下了。
沈越白了楚野恭一眼,将一摞书搬到地上,终于腾出弹丸之地。
楚野恭迫不及待:“怎么样,对付这些茹毛饮血的蛮子,可有办法啦?”
“有,只要满足我两个要求,即可稳操胜券。”
楚野恭凑上前去,和沈越紧贴着,问:“快说!”
“第一,是物。犁、锄头、耧车、秧马、除虫滑车等,高原山地适宜使用的农具,给我各准备一万件;”
“你这是干嘛?永康新秀二县耕田不过瘾,率领广大将士跑到滇南去给蛮子耕地?丢人也不是这么丢的啊!”
沈越咽下口中饭菜,才发话:“闭嘴!你只管上书叫朝廷准备。其二,我要一个人。”
“丘老板吗?带上他解决生理需求?”
“滚!我要周周。”
“谁?没听过,哪根葱?”
沈越扶额:“就是你攻破城后仍坚持誓死效忠宣帝、最后你差点把人家剁了的徐州知府。”
“哦哦,原来是那呆子,还在我牢里关着呢,不过他做饭挺好吃的。”
“……”楚野恭究竟得了什么天人感应,才能凭此智力镇守东部,沈越忍不住腹诽,接着道,“没错,周周善庖厨之事,这次打仗用得着他。”
“啊?带他就为了给军队做饭?”
沈越懒得解释:“你甭问,自有我用他之处。”
“行,看在你昔日用兵如神的份上,我且信你一回。”眼见沈越差不多把饭吃完,楚野恭问,“今儿你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商量这事?”
“嗯。”
“那现在事情商量完了,夜也深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沈越一口饭噎在喉咙。
楚野恭会意,大惊:“我的妈呀!堂堂一国将军,和媳妇儿拌拌嘴,竟被扫地出门,落得个无家可归只能寄宿军营的下场,可悲嗷!”最后一个叹词是被沈越揍得狠了叫出来的。
楚野恭有令,没有吩咐不得入内。是故,门口的下属听着顶头上司一声惨过一声的哀嚎,却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佛系伫立。
砰一声,门被撞开,丢出来的楚野恭已然眼歪鼻斜,在一众将士注目礼中狼狈离去。
十日后,沈越接令,领兵出征。出发前日,沈越终于回了一趟仙眠渡。
晏如眼巴巴问:“最初没找到沈爷,丘公子可担心了。嘿嘿,我就知道咱们爷面冷心热,定会回来找丘公子的……”
沈越瞥一眼低眉顺眼、无甚表态的寻壑,冷冷道:“我来找银狮。”
寻壑错愕,抬头跟沈越对上眼,无话找话:“听说……听说爷要南下出征了?”
沈越驻足:“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我祝爷旗开得胜,还……还有爷要保重。”寻壑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就这些?”
“啊?我……我还可以说什么?我怕得罪爷。”
沈越拂手,气呼呼道:“用不着保重!打仗打不死我,我要哪天暴毙,一定是被你活活气死的!啊,银狮……”
一声长啸,银狮撒开蹄子奔出来。沈越暗道,还是这畜牲有感情,几日不见就知道拔足飞奔来见自己。于是沈越张开怀抱准备迎接银狮,未料,这白毛畜牲临近时角度一偏,竟跑到寻壑身后去了,还不住拿脑袋往寻壑身上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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