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一笑千金……便是如此了吧?
心中记那难忘之景,禁不住唇边含笑,觉春溢满心。
大概估算一下日子,G脚上的伤应当接近痊愈。这日,雨月捧了一纸箱东西往G的房间行去。这个时期在日本,纸箱这一东西基本难以见到,百姓皆用布包物,系上绳结以固定。他手上的箱子并不来自此处,而是千里迢迢由远方以海运而来,几经波折才会来到他的手上。如今他正要把它交给此物的收件者。
“G,我进来了。”
打过招呼后,把门拉开,一如既往地入内。怎知一条黑影就嗖地便从内窜起,他一个不为意,膝上箱子立即被掠走。他手硬是愣在空中,还来不及道些什么,房间的主人已经兴奋勃勃地拆开箱子了。
“……”想问对方脚伤如何,看来亦不需多问了。
他慢慢走到矮桌旁坐下,安静地看着那像个孩童拆礼物的男子。
——好久不见他这么开心了。心中默默而想,到此方来后,自己便很少见到这本就寡笑的人的笑容。加之最近患上脚伤,G的心情似乎更加低迷。虽心中惋惜不可再若那过去一个月般悉心照料病人,不过只要得见对方开怀欢笑,他也别无所求。
箱子中的物品被逐一翻出,诸如红茶包、咖啡豆、钢笔、外文书籍等的东西很快就堆满小小的桌子。雨月半含个浅笑地汗颜看着,心想对方果然不愿意适应这儿风情之时,一件长条状的东西被G视作珍品般捧出,还见得那幽红眸子中熠动辉光,如面前是什么稀世奇宝一样。
他愣然,再看到G拿出另一条、再一条,然后愈来愈多,看起来占据箱子大部分的地方的都是这长块状物。他的身体泛起一阵颤栗,终于他决定不再沉默。
“G,你不要告诉我,这几个月里面,你一直都在抽烟?”
忍耐着心中欲发的愠怒,他尽量压制着自己的声音。
“是啊。”可想不到的是对方竟施施然地回以肯定。
一刹那他觉得自己被打败了。他原来是想着来到这种宛若人间仙境的地方,加上这儿淳朴的民族风情能够让G可以远离那些在意大利养成的不良习惯。可如今看来是他自作多情,这个月来的努力都成了白费,G还是如往常一样兴致勃勃的掏出火机点上香烟,含在嘴中吞云吐雾,感叹人生美好。
他只能在心中干叹气,又不敢当面痛斥对方,生怕自己的稍微责备,会让对方不悦。如此战战兢兢的爱恋和关心连他也觉得自己十分没出息。一切仿佛毫无前进,他一如旧日在意大利暗恋着G一样,犹犹豫豫踟踟蹰蹰,连小小的步伐都不敢迈出。
心念着废怯的自己,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放在杂乱的东西上。
“这儿是Giotto给你的信。”
“哦,谢了。”
G拿起信笺便撕开一头。他在原处呆愣过数秒,心中似有东西在翻搅,弄得他有点坐立不安。最后他还是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泡茶”,便欲离开。
不知是他的话中难掩失望。
还是对方真的有因他的付出而改变什么。
在他迈开脚步离去时,他的衣摆被人轻轻拉住。
“不一起看吗?”
淡淡的一个邀请。
他的心跳为此戛然而止,又砰然悸动。
抿起一弯难以察觉得到的笑弧,他回过身来,归到原位,静静地听G念出信中所写。
“可爱的小G和贤惠的雨月………恶,这家伙还是那样啊。”
然而他的耳中听得并不真切。
他的五感全被那人夺去。
他如此告诉自己,或者他的爱意并没有被冷落,只是他所恋的人拙于表现。
这样的话,他还可以继续翘首以待。
待到花开来的一天。
有道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当然,生于西方的男子自是不懂当中玄妙之处,其握卷阅读也不为丰富眼界汲取知识,只为消除闷意,让这慵懒的时光过得稍微充实一些。满眼东瀛风色之中,其桌上钢笔、咖啡等物实在尤为突兀,而身着深红浴衣的男子也似乎不融入景,衣衫凌乱,嘴中含着外国的烟,瞳色朦胧,若是半梦半醒那般。
如此邋遢不堪的形象真是甚为罕见。想当初在意大利,可谓是满怀豪情,意气风发,满心想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可迄今为止,事业不见有多少,自己则被青梅竹马弄到这落后遥远之地,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脑中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眼前密密麻麻的外文像是小虫一样蠕动起来,视野愈加模糊,倦意入侵,引得哈欠声起。
——真是无趣的生活。
心中作着如此评述,G合上书本,扫视去紊乱桌面,亦无心收拾。咖啡的香味逸在花草香中,提神的作用不见,反而是更有催眠之意。正想着该怎样熬过这日余下的冗长,门外传来一女声。
此时夜幕刚落,天光犹存,被支起透气的窗中仍投得霞光蹁跹,展颜望去,见远山依稀,深云缭绕,归雀齐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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