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惟出于礼貌，还专程向仲管家问好，顺口问了问风墨笙的近况。

“老爷一直很好，也希望少爷能多回家看看。”仲管家话里带刺。

风扬轻咳一声，给仲管家递了个眼色。仲管家看了庄惟一眼，转身走在前头。

“就要见到爷爷了，紧张吗？”风扬用余光打量着庄惟的表情，压低声音问。

“还好。”庄惟目不斜视，紧跟在仲管家身后。

仲管家把两人领到餐厅门口，转身去传菜。

风扬推开餐厅的门，风墨笙还没有到。

“等会我坐你对面，老爷子吃饭时候不喜欢别人说话。”风扬轻声提醒了一句。

庄惟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却没有打算坐下。

“坐吧，等老爷子来了你再站起来也不迟。”风扬说。

庄惟淡淡地摇了摇头：“老长辈都没有入席，我先坐下去算什么？”他虽然不长在大家，但到底还是大家子，比较懂得规矩。

他话音刚落，就见餐厅另一侧的门被推开，风老爷子一把手杖虚点着地面，站在门口。

他早就已经到了，刚才庄惟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觉得这小辈还有点发展空间，也不打算让他们等太久，于是直接现身了。

人道是“礼多人不怪”，庄惟在表现对老人的尊重，他一个做长辈的这时候刁难小辈也没意思。

老爷子把手杖丟给佣人，表情严肃地走到餐桌近前。

见状，庄惟就想过去替老人家拉开座椅，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风扬一个眼神制止。

只见风扬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先替风墨笙拉开椅子，又象征性地也摆弄了一下庄惟的椅子:“庄总也是头一次过来，希望家里的菜合胃口。”

庄惟对风扬笑了笑，算是表示感谢。

他刚才确实企图讨好风墨笙，但风扬同时也给他提了个醒，让他知道他是客人不是佣人一一客人没必要取代佣人做这种事来讨好主人。

风墨笙很自然地坐下去，有些责怪地看了风扬一眼。

“谢谢风老先生愿意赏脸，愿意给我一个面谈的机会。”庄惟噙着笑对风墨笙鞠躬。他这招先发制人也是跟风扬学的，这话一出口，就算风墨笙并不想招待他，也只能顺着话往下说了老爷子哼出一个鼻音，算是认可了庄惟这种说法：“坐。”

“谢谢您！”庄惟见风扬要坐下，自己才跟着坐下。

不出所料，他这一番表现，博得了老爷子几分好感。趁着开饭之前，老爷子又开口了：“庄总今天来，不是为了私事吧？”

“今天来是代表庄氏。”庄惟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有些不情之请，想找个机会跟您讨论一下。”

老爷子沉吟一声，微垂着眼：“那就饭后吧。”他本来也没打算饭前谈任何事情，饭后还要休息半个小时再说。

仲管家推开餐厅的门，身后跟着好几个人。

风家的餐厅面积很大，装饰也相当华美，庄惟没想到摆到桌上的都是些很家常的菜色。

瞥见庄惟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风墨笙笑了笑：“是不是没想到，我会用日常菜色招待你?”“这倒没有。”庄惟赔着笑，“只是觉得有点羡慕。”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和风扬略显担忧的目光，庄惟思维飞速运转，这件事必须自圆其说，“我想您也知道，虽然家母和家父相爱，但我毕竟是私生子；从小跟着家母颠沛流离，能好好坐在餐桌上吃两个炒菜都是很不容易的，母亲去世后父亲将我寻回，但也是迫于形势无缘尽孝；就算有亲人长辈，依旧聚少离多，所以难免触景生情。”

他硬把惊讶说成是触物伤情，自己心里也很没底，垂着眼不大敢看风墨笙的表情。

“吃饭吧。”风墨笙叹了口气。庄惟的家境他调查过，刚才只是出言刁难看看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有希望成长到和自家孙子齐头并进，现在看来，效果还算满意。只不过触到庄惟的伤心点，在他预料之外罢了。

吃饭的时候，庄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让风老爷子又对他满意了几分。

饭后，仲管家送上一杯普洱。

“小庄今天来，是想谈合作吗？”风墨笙啜了一口热茶，放下杯子看着庄惟。

“虽然是个不情之请，还请风老先生能够给我个机会。”庄惟恭敬地说。

“不用这么生分。”风墨笙露出宽慰的笑容，看起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一点慈祥，“你跟风扬能坚持到这个地步，我老头子也从你们身上受益良深。你就跟风扬一样，叫我爷爷吧。”顿了顿，他又问，“你外公近来好吗？”

风扬在旁边听着，心里疑窦丛生。

看老爷子以前的态度，恨不得把庄惟给人间蒸发了，这才坐下来讲了几句，就连称呼都从“庄总”变成“小庄”了，还让庄惟叫“爷爷”，这不是承认庄惟是自己家人了么？

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真让人不得不怀疑。

直到听见风墨笙问邢老的情况，风扬才恍然大悟。‘老爷子，您好直白。’能够这么不兜圈子地直接剖出自己的目的，显然风墨笙并没把庄惟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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