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呆子的抵抗力向来成问题,他特意问过医生,情绪的波动还特别容易影响身体状况。
像时亦这种情绪一出状况,马上从身体上就跟着有反应的,肯定从办公室那会儿就开始难受了。
林间今天已经发过不下十次誓不再想那一对父母的事儿,呼了口气,把最后几下肉馅剁完,抱着他同桌回了卧室。
把人在床上轻轻放下的时候,时亦又跟着睁开了眼睛。
“小雷达。”林间无奈,轻笑着敲了下他的脑袋,“没事儿,睡吧,给你包饺子呢。”
时亦这回醒得挺冷静,黑眼睛圆溜溜地看了他一会儿,就跟着笑了笑。
被子整整齐齐,盖上了一小块儿下巴。
配着嘴角那点儿旋出来的酒窝,林间觉得自己不把人亲得喘不上气,问题可能都出在他自己。
小雷达的适应能力还挺好,热乎乎地被他亲得喘了半天:“病毒经空气的传播途径……”
“飞沫传播,飞沫核传播,尘埃传播。”
林间又亲了一口他的额头:“时老师,下次你要是再问外界空气跟肺泡的气体交换过程叫什么,我就准备真把你亲到说不出话了。”
时亦眨了下眼睛:“叫什么?”
“……”林间:“肺通气。”
时亦在他胳膊上靠了一会儿,绷不住地先开始乐。
林间憋着挺严肃地看了他半天,也实在憋不下去,抱着人笑得肩膀都有点儿打哆嗦。
小书呆子发着烧的时候精神头向来不足,笑了一会儿先撑不住,咳嗽两声,往他胸口靠了靠。
“没事儿啊,在家呢。”林间看了他一会儿,低头拿唇碰了两下他的额发,“我同桌已经特别勇敢特别坚强了,难受不非得一直绷着。”
时亦摇了摇头:“不难受。”
林间轻轻扬了下眉,摸了摸他的额头。
时亦蹭了两下他的掌心。
是真的不难受。
一开始是懵,胸口激烈地疼了那一会儿以后,身边就空了。
很熟悉的空。身边一切都像在放电影,他听得见,碰得着,但是做不出反应也融入不进去的茫然。
但紧接着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种从来没有过的,从来没体验过的轻松,像是有什么死死勒着他的绳套终于被挣断了,疼得他控制不住得想吐,又轻松得好像能飘起来。
“我以前。”时亦说,“经常会做一个梦。”
林间坐在床头,抱着他靠在自己身上:“什么梦?”
时亦想了想:“很轻松的梦,我在水里飘着,全是水。”
全是水,只有水。
很凉的水,和记忆里学校那个湖差不多,有水草缠在他身上,拖着他往下沉。
一直往下沉。
林间手臂紧了紧:“然后呢?”
时亦摇了摇头:“没有了。”
林间觉得胸口像是被人伸进来只手用力攥了一把,没说话,低头轻轻亲他的眉梢眼角。
“刚才。”时亦继续说,“梦不一样了。”
林间清清嗓子,把那点儿喑哑咳下去:“怎么不一样?”
“水里有光,能拽住。”时亦说,“我拽着往上,一直往上。”
时亦想了想:“然后被从水里拎出来了。”
“这段我能对的上。”林间疼得呼了口气,捏捏他的手,“你当时差点儿就从椅子上掉下去种地里了时老师。”
时亦眨了眨眼睛,给他这句话多断了会儿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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