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简济英错愕地捂住脸,被揭穿了真相,他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到是简耀东心念电转,以前总想不明白的事到现在忽然间豁然开朗起来。济宁当年从英国回来的时候明明很有干劲,敢于任事又有胆气有担当,谁知出了谢适言的事后便一蹶不振。本来他跟济英的关系虽谈不上水火不容也绝好不到哪去,也是出了谢适言的事后便开始事事以济英为先,什么意见都不敢再提。原来如此,所有的一切,原来如此。他所爱非人已是打击,还要被自己的大哥拿住把柄要挟。因为自己的爹地讨厌同性恋,他有苦说不出,除了逃,还能如何?甚至到了今天,他都不敢想得到简氏,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却要乖乖地把这张DV交出来,自己揭自己的疮疤,连为自己解释一句都做不到。一直以为这个家温馨和睦,原来竟是如此不堪如此恶心,触目惊心。想到这,简耀东满心的疲惫:“济英,你是济宁的亲哥哥,你这么对他?”
眼看简耀东没有如自己所愿气恨简济宁,简济英在最初的慌张之后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怨毒地道:“怪只怪爹地你太偏心!”
见自己的大儿子到现在都不知悔改怨天尤人,简耀东痛心地摇摇头,“你不会做人大哥,我也不懂怎么当你的父亲。”他伸手指着门一字一顿地道,“滚出去!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简家的家产,你休想分到一分一厘!”
简济英勃然变色,刚想开口哀求,又想到自己的父亲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禁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还有!”简耀东忽然又想起一事,在简济英的身后厉声道,“这张DV我看到了,济宁的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日后,若有任何风言风语传入我耳中,本城所有传媒,若有直接间接影射此事,统统唯你是问。到时候,简济英,你别怪我这做爹地的不念父子之情!”
简济英不为所动地摔门而去。一路冲出简园大门,才徐徐地吐出一口气,狞声道:“简、济、宁!”
仿佛是枯坐了整整一个世纪,单竟深只觉自己的身体僵直已不再属于自己;而思维,却犹如高速运转的齿轮,因超过极限的高强度工作而彻底罢工损毁。他努力张了几次口,才找回说话的能力,缓声道:“济宁,我承认从九寨沟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的身份;我接近你,是别有目的的;利用你对我的感情对付简氏,是我卑鄙无耻。所以,即便后来我对你有了真感情,而你却不能相信我,也是我罪有应得。你对付我们启远,是我技不如人,我更无话可说。但是言言……他利用你的感情,是他不好。可是他是为了我,全世界谁都可以说他不对,唯独我,不可以。可即便他做商业间谍盗取你们简氏的账目也罪不及死,而你,为了一时之气,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简济宁,午夜梦回,这件事你有没有做错,你心里明白!而所谓商场如战场,任何手段只要不违法都可以被接受,我明白的。只是竟辉是我亲弟弟,他本来就已经病得只剩下半条命了,你还要在这个时候狠狠推他一把……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同样也光彩不到哪去,可是我真的不能原谅你。济宁,我们俩,就这么算了吧。两个人的爱情之间横亘着这么多的恩怨和性命,我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他认真地平心静气地看着简济宁的眼睛,伸出手把桌上的那把刀慢慢扫落,“我不会杀你,你有没有罪,不该由我来审判。我的错,错就错在狂妄地以为自己是法官,可以给人入罪。既然知道错了,那么一错就不能再错。”
单竟深从桌边慢慢站起身,极细致地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西装,一步步地向大门走去,凛然地如同战败去国的君王,虽已穷途末路却仍无损其威严气度。行至门口,他忽然转身对神色木然的简济宁道:“济宁,无论你信不信,我曾经深爱过你。从今而后,我永不会再爱你。”
简济宁的神色不变,单竟深的这句话他亦不知真假,他唯一可以确定就是:亲手毁灭自己的爱情的炽痛他将领受终生,至死不得解脱。茫然地目送着单竟深走出大门,简济宁终于脱力地跪坐了下去。许久,他扶着额头放声大笑起来,一直笑到泪流满面都无法停止。简济宁自己知道,他这一生,不会太长;折磨,更不会太久。
单竟深的车子刚出了简济宁别墅的大门,转弯驶上公路,就看到简济英的车子风驰电掣地从他的车边擦了过去,就在两辆车相向而过的一瞬间,简济英面上的狰狞狠戾让单竟深悚然而惊。单竟深的心底不禁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刚刚准备去“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又自嘲地摇了摇头,在心里轻声问自己:单竟深,今时今日的简济宁与你还有何相干?
若无其事地驾驶着车子继续向前,单竟深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却怎么无法驾驭自己的思想,简济英的那张脸孔不断地在他的眼前闪现挥之不去,心底的不安也愈发扩大,简济宁跟简济英向来不和……就像是电视里演的那样,几乎每一件坏事即将发生前总有预兆,你可以认为这些只是巧合,也可以当成上天给你的预警,或者,仅仅是情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单竟深回去的这一路实在是不顺。先是为了让一辆抢道的车子差点撞上路边的围栏,接着自己的车子又莫名熄火,等他开车到第二个路口,三更半夜的山路上,鬼影子都没一个,居然还能给他赶上红灯。
单竟深在空旷的道路上停下车,两眼望着那红灯不放松。只是这个红灯却是尤其地长,等了很久都不见它变色,让单竟深几乎都忍不住要怀疑这个交通灯是不是已经坏了。颇有些的烦躁地从口袋里取出烟盒和打火机,刚抽出一支烟塞进嘴里,放在驾驶台上的打火机又莫名其妙地滑了下去。“妈的!”单竟深低声骂了一句,忍住气弯下腰在车底四下寻找着那只该死的打火机。明明一辆车就这么点地方,偏偏就是怎么都找不到!单竟深心里更是愤怒,放弃地猛坐起身,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他长叹一声,低头伏在方向盘上,没了声息。几秒钟后,又突然直起身,右手手掌狠狠地拍在方向盘上,车子的喇叭在空旷的道路上突兀地响了一声,传出去好远。“犯贱!”单竟深阴着脸咬牙切齿地骂自己,几乎想把世间最刻薄最歹毒的语言都用在自己身上,“单竟深,你他妈就是犯贱!”
猛一咬牙,用力一转方向盘,他又把车子掉头驶回了简济宁的别墅。
“简济宁!”猛然间,简济英的声音如霹雳般在简济宁的耳边响起。
简济宁如同一只坏掉的铁皮玩具艰难地仰起头望向声音的来处,双目喷火的简济英却已经恼怒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另一只手,拾起了刚刚被单竟深扫落在地的刀子。
“怎么,想杀我?”简济宁微微闭了闭眼睛,神色冷静而木然,仿佛在讨论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性命,“那就动手吧……”
“你以为我不敢?”简济英紧了紧握着刀的手,戾声道。
简济宁慢慢地抬起手臂,扯开自己的衣领,催促道:“快点!还废话什么呢?”
简济英只觉脑门猛地一热,他再次感受到了简济宁对他的不屑一顾,仿佛自己的所为任何时候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平心而论,简济英与简济宁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从来都是简济英在拿捏着简济宁不放,折磨他、摆布他。只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时日一久,几次最关键的陷害又每每被简济宁绝处逢生,简济英不知为何心里竟越来越恨他。就跟欠了人大笔钱财的债务人,眼看是还不上这笔钱了,那就巴不得债权人死了才好。他根本就不相信我敢真动手杀他!简济英心道,好!我就做给你看!他高高扬起了手臂……
“简济英!”忽然,简济英的背后又响起了第三人的一声暴喝。
简济英不自禁地转过头去,还没看清楚来人,因担心简济英会对简济宁不利而去而复返的单竟深携着滔天怒火的一拳已经砸向了他的脸颊。
两个人滚成一团,简济宁却仍是跪坐在原地,对所有的一切都无动于衷,像一只被遗弃的废弃玩具。大概是过了十分钟,或者更久,单竟深猛然推翻了整张餐桌,足有2米长十多公斤重的硬木餐桌重重地砸在简济英的身上,把他砸晕了过去。见简济英在没了动静,单竟深这才深深地吐了口气,弯下腰把简济英抓在手上的刀夺了下来,用衣服擦了两下,反手扔给了跪在地上的简济宁。“想死就自己动手,绝没人拦着你。”背对着简济宁说完这句,他看也不看简济宁一眼,踉跄着走了出去。
简济宁仍是呆呆的,木然地看着扔到自己面前的刀子,那银质的光芒看起来那么冰冷刺地他眼睛都在痛,却又带着近乎致命的诱惑,他急促地喘了几下,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握住了刀柄。然后,只听“扑通”一声,才走出没几步的单竟深忽然整个人倒了下去。
“单竟深!”简济宁惊叫一声这才回神,急忙冲过去把他仰面翻过来。他的胸口赫然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正汩汩地冒着鲜血。简济宁慌忙四顾,终于注意到原本干净的地板上星星点点都是单竟深的血迹。“没事的!小伤而已!”他急忙脱下衣服用力捂住单竟深胸前的伤口,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单竟深,“竟深,没事的……”看到单竟深脸色唇色皆是雪白,他忍了又忍,眼泪仍是不断地在眼眶中打转。好在,脑子还没糊涂彻底,摸了摸身上发现手机并不在身边,就想起身去打电话叫白车。只是还没站起身,左手就被单竟深给拽住了。简济宁根本不敢用力挣动,唯恐挣裂了他的伤口,只得泣声说道:“竟深,放开,让我去打电话……竟深,你别死……”
惨白着脸的单竟深见简济宁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内心掠过一阵如滚水般的悸动,只觉心头的那种酸涩胀痛比什么刀伤都更加难以忍受。他虚弱无比地笑着把简济宁的手臂拉到自己面前,狠狠地咬了下去。
简济宁的眼泪一下子全涌了上来,泪如雨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手臂再痛,也比不过心上的痛,一直压抑在心头的哭喊终于全部迸发了出来,“竟深,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爱到深处、恨到深处,真恨不能食之皮寝之肉。只是一切前缘早已注定,命定亦无法更改。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下一章让收拾残局专业户贺承希出来帮简济宁擦屁-股!
有万人迷资本而无万人迷能力的简济宁同学总算是做了件万人迷才能做到的事:自己摆不平的,让自己的裤下之臣(?)摆平。于是,单竟深同学,你羞不羞愧???
扭头,我本来根本不想贺承希同学在正文中出现啊啊啊啊……
补充:想了想,还是换了个标题。
解脱
在医院闻到熟悉的消毒水的气味,简济宁那被酒精麻痹过的头脑渐渐有些清醒。在他的身边,有位护士小姐正小心翼翼地帮他的手臂做止血,注意到简济宁的眼神一直那么直直地盯着自己,无比地专注却仿佛根本不像在看一个活物,护士小姐的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开口问道:“是不是很疼?我动作轻些。简先生,伤口太深了,要不要……”
“不用了,包起来就行了。”简济宁把目光从仍不断渗着血的手臂上的咬痕移开,沉声说着,冷淡的语音听起来直如寒潭死水一般,没有起伏。医生说,单竟深伤得很重,很可能有生命危险。他当胸挨了一刀,流了很多血,体力也应该流失地很快,可他咬他的那一口却格外地深。他完全能感受到单竟深咬那一口时那种复杂矛盾而又激烈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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