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是平等的,我们各取所需,这让我没有负担地和轰君相处。但如今我发现,原来只是他一昧地在帮助我。
你的意思是,你认为两年来你们并不是平等的,是吗。
对……他低头。我一直是受益的那一方。
小久。丽日望着他。我认为这不是你能得出的结论,就像我和你之间,我们从来不会去考虑是否平等。你应该试着去问问轰君的想法,看看他是怎么认为的,也许只是你一个人在纠结这个问题,在他眼中,也许从来都不是这样想的。
问轰君吗……
他摩挲着手机屏幕。
天色太好,鸟鸣从窗外传进来。窗外依旧是翠绿的山野美景,而他却仍然置身矛盾之中。
绿谷出久有些出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年前的一些旧事。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他的母亲做了最后的大手术,手术复杂,出了一些状况,比预定的时间延长了许久,所幸手术非常成功。他并没有告诉轰焦冻这些,不如说他很少和轰焦冻说母亲的病况,他只是在手术前发了条短信,告诉轰焦冻今天可能不回来了。
医院很忙吗?轰焦冻回复了短信。
是。他编辑过去。我出门前在冰箱里留了乌冬面,你回家可以拿出来吃。
把后续事情全部处理完已经是凌晨三点。手术前,绿谷出久也昼夜颠倒地陪护了两天,此刻做完一切,心中有股石头落地之感。护工看不下去他的黑眼圈和憔悴神色,劝说他回家,许诺有自己换班,绝对不会出事。
至少先回家好好睡一觉吧。护工说。你看上去太累了。
于是当他拎着保温桶,脚步漂移地从住院大楼中出来时,他看到了医院停车场里靠在车边的轰焦冻。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那又确确实实是轰焦冻。轰焦冻回头,接过他手里的保温桶,示意他上车。
阿姨怎么样?轰焦冻问。
挺好的。他猝不及防。
你为什么来了。他有些结巴。我……
你应该告诉我阿姨今天有手术的,我理应过来。轰焦冻打开了车内的灯,暖黄色,在座椅上洒了一片。
没关系的,这个不麻烦你。他说。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轰焦冻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今天的手术,更不知道他在这个灯光昏暗、空气湿冷的停车场等了多久。他看见轰焦冻还穿着西装,也就是根本没有回家,直接赶来了这里。他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子稳当地向家的方向穿行,道路两旁的路灯透过车窗照进来,照在轰焦冻的侧脸,勾勒出好看的下颌线条。绿谷出久抱着已经冰冷的保温桶,心中的情绪不知道怎么表达,半晌以后,才干巴巴地说了一个谢谢。
轰焦冻总是会送他回家,只要他有时间。他把车开得稳稳当当,路过城市的大街小巷,无论是婚内还是离婚后,他总是把自己的身份扮演地绅士又得体。
绿谷出久隐瞒了丽日御茶子一些事情,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或者说,连他自己都无法确认自己目前的感情。绿谷出久自认从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更何况面对的是轰焦冻。虽然两年间,他们一直在用契约的方式来不咸不淡地相处,而绿谷出久却能够从一点一滴中,清晰地感受到轰焦冻的为人。善良,正直,温柔,没有任何独特身份可能会带着的嚣张跋扈,相反,轰焦冻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他会事事顾及他的感受,会给予他相应的尊重和关怀,无论是他看他的眼神,亦或是他每一次说话的态度。
说不动心不可能,轰焦冻在与他的相处上几乎做到了尽善尽美。绿谷出久无法否认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渐渐产生的、偏离的情感,这份情感是确实存在的,无论是在两年间,还是在现在的离婚后,否则他也不会因为分离而感到惋惜。轰焦冻是那么好的人,谁又能百分百、在那样的环境下,彻头彻尾地克制住自己对他的心动?只是在以前,他可以找出一万个借口,去抹消掉这些并不合适的情绪——这是契约,这是互帮互助,这是我对他的感激之情,等等等等。但事到如今,他们离婚了,他已经不再有任何安慰自己的借口。
为什么轰焦冻要无条件地帮他呢,他想。绿谷出久曾经也想过某一种可能,但那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了,他太普通了,普通到没有权力去第二遍思考这个可能。他甚至想自嘲,两年里,他从来没有搞清楚任何一件事情,即便在两年后的现在,他依旧为每一件事而困惑和迷茫。
“要吃吗?”他的思绪被打断。
他回头,看见丽日的姑妈端来一个小盘子,小盘子装着绿色的抹茶点心,精致又可爱。绿谷出久连忙说了几声谢谢,叉子把点心送进嘴里,明明是很可口的味道,绿谷出久却一丝都品尝不到了。
“你看上去很苦恼,是住的不舒服吗?”姑妈看向他的神色充满忧愁。
“没有的事情。”他连忙解释,“您的旅馆和招待都非常好。”
“那是遇到情感问题了吗?”姑妈笑眯眯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和我说说。”
绿谷出久在这一刻有些恍惚,情感问题吗?如果非要说的话,他又该怎么把这段、本该说给丽日的话说出口?字句仿佛带着魔法,也带着最后拍板钉钉的效力,似乎原本犹豫不决、自己都不敢确定的矛盾心情,一旦真的说出口,就会变成斩钉截铁的现实。他面对丽日姑妈的微笑,张了张嘴。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抱歉……”绿谷出久站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丽日姑妈对他挥挥手,示意自便。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他有些害怕,生怕打电话过来的是那个他如今最矛盾的名字,但并不是,他的心里涌现出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的奇怪情绪。打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看着像一个座机,绿谷出久有些害怕又是记者或是报社之类,他本不想接,但电话不依不饶地继续响着,似乎有他不接就不罢休的架势。
绿谷出久犹豫再三,还是按了接听。
“您好……”
“您好。”对面有种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请问是绿谷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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