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一个名片出现在莫南的手机里。不知为何，看见那个名字的时候，有片刻的焦躁浮了上来。

III

第二天，川北要去上班，两人在门口分别。川北习惯性的揉了揉莫南的头发，把他摁到自己的怀里。他们的身高差正好能很好的完成这一动作。

良久，川北才轻轻地放开莫南。然后隐忍的缓缓转身，拉开了门。一阵风猛的灌了进来。也许是因为觉得冷，莫南忽然又抱住了川北的腰，紧的几乎要把川北的腰勒细。其实川北的腰已经很细了，肋骨隔着厚厚的外套都能感觉的到。

川北分开莫南的手，转身问他怎么了。莫南摇摇头说：“没什么，有点冷。”“多穿点，”川北说道，手掌在莫南的手臂上来回搓了搓，“等我回来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川北离家时的口头禅就变成了这句。

门关上时，川北又看了一眼那张静谧而苍白的脸。有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一眼也许是最后一眼了。他赶忙摇了摇头，甩开这种想法。

川北又想起了高三。想起了那个早晨之后，莫南决定去B市，不管不顾的抄了自己的志愿表，孤注一掷。

后来他们果真进了同一所大学，甚至是一个专业。然而他们之间那已经递进了的情愫，却不

过是在无人的小道上紧握对方的手，或是一个温暖的拥抱而已。所谓平淡，也许没有比这更好的诠释。

毕业后，川北花了自己打了四年工赚来的所有积蓄交了公寓的首付。

入住那天，他们在门口忘我的拥抱和亲吻。他记得自己几近疯狂的勒紧了那个面前人，像是要弥补自己四年来所有的亏欠。

那是川北第一次触到男人的唇，涩涩的，不似想象中的绵软。但血液却终于沸腾。他们躺在客厅的地上缠绵，春天的气温里大理石的地板是凉丝丝的，他们发着抖探索着对方，身体的热力温暖了地板。第二天他们都发烧了，缩在被子里互相取暖。

川北摸索着那些在这段时间里不断的支持他的回忆，但不知为何，它们却越来越模糊，他的那些思绪总会不断的闪回，最后归于黑暗。他似乎已经无法再确定这一切的真实性了。

异样的悲哀涌了上来。川北闭了闭眼睛，觉得嗓子涩的难受，他咳了两声。拉紧了衣领。

四

D

川北又在办公室待到了很晚。

虽然是加班，但是川北心里明白，这不是他留下来的真实原因。

他的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但是眼睛却不时瞥过去，看一眼桌上的手机。

最后他停了下来，迟疑的拿起它，手机界面扔停留在那个名片上，川北摁了一下键盘，屏幕亮起来，在一片黑暗的环境下有些刺眼。他将光标移到了那个电话上，指尖缓缓移向通话键。正在这时，手机却忽然震动了起来，川北吓得一个激灵，手机险些落地。屏幕上闪动着来电的对象，是莫南。川北赶忙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川北...”莫南的声音带着点疑惑，“你在公司么？”

“在啊。”川北平静了一下自己的语调，“加班嘛。怎么了？”

“嗯。那个...”莫南迟疑了一下说：“没事，早点回来吧。你不在我睡不着。”

“嗯，你先躺下吧，我很快就回来了。”川北说道，挂了电话。

没什么事吧。川北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的多虑有点傻。他随意的把手机扔进大衣的口袋，关

掉电脑，走出了办公室。

打开房门，莫南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川北走近，看着莫南光洁的额头，忍不住用手摸了

摸，莫南的睫毛动了动，却只是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川北安宁的叹了口气，总算是风平浪静了吧，他回到卧室拿了被子为莫南盖上了。

第二天，川北被电话闹醒，公司紧急安排他去出差。这电话川北听得有些烦躁，倒不是因为一早被吵醒的起床气，只是一想到和莫南才刚刚和好，自己却立刻要丢下他就止不住的感到焦虑。

看着在沙发上睡的很安稳的莫南，川北决定等到了公司再告诉他这件事。

他匆匆收了几件衣服就出了门。

V

川北站在地铁上，手抓着吊环摇摇晃晃的站着。

叮的一声，车到站停了下来，人潮向上涌了上来。背对着门的他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他转过头，便看到一个和他一般高的少年很快的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把身后的另一个少年往前拉了拉。川北点头示意没关系，便回过头，面向着隧道内壁上花花绿绿的广告。

又是叮的一声，地铁又开动了起来。墙上的广告变作了漆黑的一片，玻璃窗变作了镜面。川北注意到了两个少年紧紧拖在一起的手和他们身上同一款的外套，便意识到了什么。很像。很自然就联想到了自己和莫南。

接近于柏拉图式的恋情，他们的大学时光。谁也没有明说过，就只是这样拉着手而已。

那个时候的川北对于这样的感情还很是局促。只在人很少的地方才会主动去拉莫南，只是莫南也从来没有介意过。他记得有一次在地铁里，莫南把手放进了他的口袋。那个时候地铁里的人不多，他们的动作很是明显。川北立刻就把莫南的手从自己口袋里拿了出来。

莫南没有生气，川北却为此自责了很久。最后想到送出一件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外套，从此再无局促不安。

车又停了下来。川北也到了要下车的站，下车的前一瞬间，他从窗子里看到了小个的少年趴在高个少年肩头露出的眉眼。纯净的平和的眼神，和他的莫南，太过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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