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准备这么厚的被子,敲遍了全班男生的寝室也没有人肯借他,只好缩着脑袋硬抗,几天吹下来,已经头昏脑涨、喉咙肿痛。
上课时他的脑袋也是昏昏沉沉,老师锐利的眼神从他身上来回扫过无数次,见毫无效果,终于扔不住砸了一枚粉笔下来——“周棠!你晚上做贼去了啊!”
周棠默默地揉了揉被砸中的额头,勉强打起精神。
教室的另一个角落立即响起悉悉索索的嘲笑声。李巍扭过头朝周棣得意地挑挑眉,“怎么样,周哥?厉害吧。”
“行啊。”周棣一瞟周棠那怂怂弱弱的背影,勾起嘴角,“怎么弄的?”
“跟我爸学的,空调打低,风对着他吹,他不敢关。”李巍他爸是派出所所长,近几年来上头反复强调不能动粗,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警察叔叔们自然也是奇招无数。李巍掰着手指说:“咱们一步一步来,先从最简单的做起。过两天我再去买个强光灯,再找借口把他被子打湿,晚上就开着强光灯对着他照,看他到底盖不盖被子……”
周棣眯着眼睛笑起来,拍拍李巍的肩膀,“就是辛苦你了。”
李巍连忙笑道:“周哥,那纪子清的事儿……”
周棣说:“过两天我试试看约她,后面的事儿就得靠你自己了。”
李巍连忙作双手合十状,“周哥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左洋忽然说:“过两天就放假了,周哥,那小子回去之后跟你爸告状怎么办?”
“要告就告!”李巍一个激灵,“都是我干的,跟周哥有什么关系?”
“就是,”周棣淡淡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学校上两个星期放四天假,有专门的校车接送,周任海并不惯着孩子,也没有派司机接送,周棠周棣两人就自己坐校车回去。
周家的别墅离学校很远,满车的同学都在路上下了个干净,到最后车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棣就坐在周棠左边隔了一个过道的位置上,昏暗的校车寂静无声,他悄悄扭头去看,看见周棠正靠在玻璃窗上睡觉。此时天色稍晚,街边路灯亮起,无数橘黄色的灯光在他侧脸上匆匆掠过。
好像又瘦了一点。
周棣抬起手,借着路灯光隔空比划了一下周棠的脸蛋,心想:本来就已经够瘦了。
第3章
车子忽然在路边停下,周棠一个哆嗦,懵懵懂懂地揉着脑袋醒来,周棣连忙把手缩回裤兜里,板起脸面无表情地从周棠身边路过走下车。
周棠迷茫地环顾四周,他还不认识家附近的环境,犹豫片刻,只好拿起包跟在周棣身后匆忙下车。
这一片地带是Z市的富人区,造型各异的独栋别墅之间互相离得很远,漫长狭窄的玻璃小道底下是闪烁的细碎灯光,两人在黑暗中,像踩着满地星光。
周棠第一次走这条路,忍不住放慢脚步盯着脚下的景致着迷地看,直到一抬头,眼前再没了周棣的背影。有钱人讲究一个雅致,路灯也不像大马路上那样瓦数惊人,周棠环顾四周,除了脚下这条小路亮晶晶地亮着光,竟再也看不见其他打着灯的地方,而这条小路漫漫,也不知通往何方。
周棠一时慌了神,小声地叫起来:“弟……周棣……周棣!周棣!”一连叫了好几声都不得回应,周棠这才想到,就算周棣听见了,恐怕也不会搭理他。
他纠结地在原地打转儿,想着是继续往前走还是等等看,天上却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南城三月天,下雨是常有的事儿。可周棠是西北长大的,一年也少见几回雨水,傻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冰凉的雨水落在头上,愈发显得额头滚烫,在学校这半个月受的委屈与白眼在这茫茫黑暗间一起涌上来,他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轻轻地哭起来。
哭声很轻,比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还要轻许多,悄然间就消失了。
“喂。”
一个熟悉而又冷淡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周棠慢慢抬起头,看见一个人撑着伞站在不远处。
灯光昏暗,他只能隐约看见那个人的轮廓,挺拔而修长,面目却隐入暗色中不可分辨。
周棠却一下子认出了他是谁,他激动地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周棣!”
周棣觉得自己这个名字实在是糟糕,他一声声都好像在叫“周弟”一样。他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说:“你别以为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我只是怕一个人回去老爸又能念上我半宿。”
周棠也不知听没听见他这句话,他只是傻呵呵地笑着一路小跑到他跟前。周棣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扫而过,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看出他的脸上异常的晕红,应该是烧的。
大概是良心作祟,周棣心里莫名不舒服了一瞬,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把雨伞往周棠头上挪了挪,淡漠地说:“赶紧把脸上的水擦干净,你自己不带伞,淋了雨发烧跟我可没关系。”
周棠忙不迭地点头,掀起衣服下摆胡乱擦了擦脸,“嗯,跟你没关系。”
周棣的撑伞服务显然很不到家,伞沿只是象征性地往周棠头上挪了几公分,周棠大半个身子仍然落在外头淋雨,他却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似的,抱着书包、弯着眼睛笑,周棣忍不住偷偷瞄了他好几眼,心想:傻子。
两人回到家,周任海正在客厅喝茶看报,听到开门的动静,头也不回一下,说:“回来了?”
周棣两脚甩开鞋子换上拖鞋,嘲讽地笑着说:“哟,老爸今天怎么知道等儿子回家了?以前我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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