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疼痛,文鸿山越是清醒。
他甚至于有些不理解自己之前怎么有脸死皮赖脸地求姜平复合。独自一人忍受这种疼痛,大概是真的能把人生生逼疯的。
距离阴时还有十分钟的时候,鬼胎的躁动达到了顶峰,几乎是在疯狂地寻找出口,恨不得直接撕开皮肉,重重的拳打脚踢让文鸿山干呕了几声,把仅存的水和胃酸都倒了出来。
随着一阵爆炸式的疼痛,文鸿山猛的收紧了抱着姜平的力度,抑制不住地低吼了一声。
姜平稍微一摸地上湿润润的,都是汗和血。
下半身的骨头像是裂开了,即便这样还是要对抗着用力的本能。文鸿山始终是缄默的,只有实在喘不上气了,才脱口吐出几声痛哼。
只是短短的十分钟里,鬼胎还是硬生生挤到了出口。但文鸿山仍不打算认输,在文鸿山的字典里,不存在认输这两个字。
他托着几乎坠到大腿的肚子重重地往上一托,那一瞬间文鸿山才知道纯粹的疼痛原来是真的可以逼疯一个人,顺着神经蔓延到身体的四肢百骸的。
以躯干为中心,就连手指尖儿的骨头都想被敲碎了一样地疼。浑身像是被碾过去,但硬是这样撑过了阴时。
文鸿山几乎是昏过去的,他以为自己昏过去了很久,但不过现实里短短的几分钟而已,那几分钟里他似乎看到姜平也曾这样痛苦辗转,却没有等到他的出现。
文鸿山浑身都脱了力,脸色白得像墙灰,但姜平把手塞进他掌心的时候,文鸿山还是费劲地搓了搓。
“这样你有没有心里好受一点?”
☆、鬼屋篇
“我心里好受个鬼。”姜平又心疼又气,差点没被文鸿山吓死,惊惧交加地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文鸿山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呆脑阔,我是疯了才会觉得好受?你这样折腾自己有什么意思?看我心疼你你就高兴了是吧?傻不傻啊……”
文鸿山反正是没有理解为什么姜平骂他傻,但所幸是撑过了阴时。
被遗忘在一边的林易柳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她已被姜平的安魂仪式压得只剩一抹执念,姜平本不希望采取暴力手段的,安魂是洗去魂魄中的杂念,但如果是驱鬼的一些阵法的话,更多的是让对方魂飞魄散。
“姜平,等一下。”文鸿山见姜平从衣服的夹层里打算取出几道黄符,忽然喊住了他。
“我想,你就算杀了林易柳,鬼屋也不会破的。”
“嗯?”姜平开始搞不懂了。
“林易柳如今虚弱至此,但是这座房子的阴气并没有减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人应该病情依旧病得很重。”
姜平被提醒了一下,也注意到房子的阴气并没有消散多少。
“我想鬼屋的真正的主人并不是林易柳,而是这个孩子。”文鸿山指了指自己鼓胀的下腹。
“林易柳当时很害怕我从婴儿房里拿出来的东西,而且你刚刚和她商量的时候,她说等鬼胎出来再说,但以女人的能力,应该是打不过鬼胎的,不然也不会让我当时从那个密室里逃了出来。”
“她是骗你的,她只是希望……鬼胎能把这里的人都杀了……仅此而已。”
林易柳第一次发出了嘶哑到极点的笑。
“报复不只有杀人这一种方式吧,不如说某种意义上现世仇还是要现世报。”文鸿山撑着姜平扶着他的手,慢慢坐起来。
“林易柳,做个交易。”
“什么?”女人在墙上写道。
“即便你杀了这一家人,这家人在人世间的眼中,不过是怪病,一夜暴毙,恐怖爱好者会说这里是阴魂作祟,把这里变成新的消费场所,就像当时闯进老宅的我一样。最终没有人会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会谴责男人。”
“你没有办法,或者说没有机会宣之于口的愤懑、委屈、不公,我都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我?口说无凭……我……没有证据……”
“你忘了吗?我是一个知名的鬼屋主播,上次的直播事故之后我再也没有露过脸,社交媒体上所有人都说我死了。而这里还有一位勉强有一丢丢名气的小道士。发生过的事情就不会没有证据,即便没有……人们也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可是为什么要帮我?”女人脸上暗沉的肤色忽然慢慢地又有了活人的光泽感,喉咙也慢慢可以发声,不再需要用满墙的血字来对话。
“因为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举手之劳而已。”文鸿山说。
姜平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确实是他所熟悉的文鸿山,对待大部分事情的态度都自信到近乎傲慢。
但是也非常有吸引力。
姜平记得工作室出现图源泄露,几乎毁了文鸿山一个重要项目的时候,他站在文鸿山办公室里说明情况的时候声音都紧张地在发抖,和文鸿山解释他目前的备用方案。
但文鸿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说:“那就按你说的做,公司的设计部也会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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