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麽?」
「小娘。」
「谁是你小娘?」
「你。」
听到他最後斩钉截铁的回答,夏侯容容忍不住心里冒火,但仍旧挂住浅笑,略偏娇颜,「是你阿爹要你这麽喊我的?」
「不是,阿爹说喊你小娘,你肯定要生气的。」
闻言,她在心里冷笑,乔允扬这男人真的当她肚子里的蛔虫当上瘾了!而令她生气的是,他几乎是每说必中,俨然真在她肚子里住过一样!
「既然你知道我会生气,又为什麽要喊我小娘?」
「因为我赌你说不定……不会生气。」他说完,低头敛着眼眉,那逆来顺受的模样,似乎在等她开口骂人。
夏侯容容原先真的已经打算骂他了,不过见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想他娘亲下在身边,阿爹又一心想要迎娶别的女人,他才几岁的孩子而已,眼下这情况只怕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
「算了!」她轻哼了声,转过身再度提起脚步往前走。
乔裴意没等到预料中的责駡,略感讶异地抬起头,看见她远走的身影,急忙地追赶上去,不由得在心里笑想道,阿爹果然是阿爹!在小娘面前装可怜样,她真的就骂不下去了呢!
他们一路走访了几家「怀风庄」旗下的商号,小贩小商则不问,因为能收到「鼎银」的商家,大多有一定的生意规模,要不,光一锭银子,寻常的小摊贩可能要赚上大半年才行,根本就不可能有本钱把银子给兑开。
几个商号掌柜早就收到总号的通知,所以夏侯容容人才到,他们已经都做好准备,凡是她有问题,他们就必定回答,绝不隐瞒。
因为在行前就与乔允扬有过约定,她答应不说出自己的身分,免得让人知道「怀风庄」的夫人当小官,存心要教外人笑话。
对於他的小心眼,夏侯容容颇不以为然,却不知道他有更深一层的盘算,当日,他将她掳回「龙扬镇」时,那浩大的阵仗人尽皆知,可是,他却没教人知道,他所掳回的女子就是当日逃亲的夏侯容容!
而她主动当小官,更是遂了他的心意,如今,人们尽知「怀风庄」来了一个模样极美的容小官,因为庄主吩咐特别照顾而显得身分与众不同,却没有人将她与夏侯容容联想在一起。
「小鬼,在问过那麽多人之後,你心里有什麽想法?」在回程的路上,夏侯容容不经意地开口,问向乔裴意。
小男孩眨眨眼,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顿了顿,才道:「我想,应该不只是一人所为,因为他们形容拿银子来兑的人样子都不同。」
「嗯,不过,幕後主使者应该都是相同的。」
「为什麽小娘可以肯定呢?」
听他又唤「小娘」,夏侯容容没好气地撇了撇嫩唇,却没反驳,只是继续说道:「因为那银子的底面火色俱是相同,估是同批做出来的,想来应该是来试试反应,我现在怕追得不紧,那歹人会见好就收。」
「要是捉不到人,那我们不就白费力气了吗?」
「是我白费力气,你是来闹来跟的!」夏侯容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开始觉得手臂乾痒,曲起一只手背,轻轻地摩擦另一只手的前臂。
婉菊看见主子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连忙跑了过来,拉过主子的手,背对着乔裴意与温阳,替她擦上药膏,低声道:「小姐,婉菊求求你,就不要再抓了,昨儿个不是才给你擦上乳油吗?大婶说那极有用,我也擦了,很快就不乾痒了呀!」
「你不痒,我还是痒啊!那油对我没用,你再去问问。」
「好好,那就先用药膏撩着,你先别挠啊!要是又像昨晚那样……小姐,婉菊求你,先忍着吧!」
「好,我知道了。」夏侯容容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觉得她那语气像是在哄三岁的孩子。
婉菊得到主子的允诺,才放心退开,这时,乔裴意却忽然冲上前,大喊道:「小娘,有虫子!」
「什麽?!」夏侯容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见小家伙猛然跑过来,在她的袖子上挥拍,似有心若无意地撩开她的衣袖,她见情况不对,立刻抽回手,把袖子盖回手臂上,不教他看见被她挠得红痕遍布的肌肤。
「虫子飞了!小娘可以放心了!」他眯眯地笑道,乖巧地退开,转身往前方奔去,「怀风庄」就在不远之外,而乔允扬也正好回来,「阿爹!」
乔裴意笑着挥手,蹦跳着跑到乔允扬面前,回头看了看夏侯容容,然後伸手拉了拉他阿爹的袍袖,示意他倾耳,凑首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是吗?」乔允扬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沉黝,「阿爹知道了,你去吧!」
「嗯!」乔裴意笑着点头,一溜烟地跑开。
夏侯容容见跟了她一整天的小家伙竟然三两下就被他给遣开:心里颇不是滋味,抬眸瞅了乔允扬一眼,意兴阑珊道:「我累了,想先回房歇了,晚膳就让婉菊端到我房里吧!」
说完,她就想越过他的身畔,走进大门,却只见他高大的身形一掠,眨眼间就挡去了她的去路。
「你先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他低沉的嗓音充满了不容被拒绝的专断,敛着她的眸光也是无比的深沉锐利。
夏侯容容见他的神情,知道他摆明了没给她拒绝昀余地,而昨儿个一夜难眠,让她现在没力气与他争执。
「好,我就听你说,不过要记得长话短说。」说完,她状似无奈地晾晾手,先他一步进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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