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
「你是说他慈悲吗?」药师转眸望着佛面,泛起一抹至浅的微笑,浅得近乎冷漠,「或许他是慈悲的,不过,他在慈悲的同时也很残忍,要不,我今天不会困在这里出不去。」
「你怎麽会出不去?」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手指着大卧佛,「佛好好的卧睡在那儿,又没绑住你的手和脚,你大可以想走就走。」
「我不急着与你争辩,如今的你还不懂,但总有一天,你会懂什麽叫做身不由己,别急着想问,一切才正要开始而已。」
夏侯容容见他淡定的脸色,忍不住要冒一肚子火,「药师,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说话很教人讨厌?以後的事情谁敢肯定?你就一定要说得自个儿什麽都知道的样子吗?小心牛皮吹破了可是要丢脸——?」
「容容!」
乔允扬急切的厚嗓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她的话,让她转眸往殿门方向望去,看见她的夫君大步抄进殿门,将她拉入怀里。
「你为什麽会来这里?」她昂起娇颜,疑惑地看着他。
「你知道自己失踪多久了吗?整整两个时辰,完刺回镇上通知我,我派了一队人在这附近搜找,好不容易才在这佛寺门口见到你所骑的马!」乔允扬从头到尾将她看个仔细,确定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之後,才环视光线幽暗的佛殿,「我刚才听见你的声音,你在跟谁说话?」
「他说叫他药师……?!」
夏侯容容回头,却已经不见白衣男人的踪影。
「我进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任何人,只除了你。」他摇摇头。
「走得还真快!我话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完呢!」她噘了噘嫩唇,回头才想对乔允扬说清楚,就见到他拉沉了一副打算与她算帐的脸色,急忙道:「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们找不到的,而且怎麽可能有两个时辰?我才跟他……跟那药师说了几句话,才几句话而已,不可能会有两个时辰啦!」
殿阁内,只听得见她急着想解释的声音,偌大的卧佛,依然是一贯的阕静无声,仿佛置身化外,却又似乎很仔细在听着她说话。
他那低敛的眼眉,微扬的唇角,仿佛是淡淡的笑,笑她明明有理,却苦於说不清……
「大鹞谷军营闹兵乱了!」
回然不同於早上时候的歌舞昇平,当夏侯容容被带回「龙扬镇」时,虽近傍晚,但天还大亮着,人们慌张地奔走,互传着这个刚传来的消息。
乔允扬没让她骑上灰毛马,而是将她带在一起,与自己共乘在高大的黑马上,她回过眸,知道他一定也有听到人们在喊的话,只是,他的脸色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毫的惊讶。
「你想问我什麽?」他对上她询问的目光,笑问道。「那大鹞谷是朝廷驻紮在西北的大军营,离这儿似乎不远?」
「嗯。」
「那你不担心吗?」
「不。」
见他一派轻松的神情,她笑撇了撇唇,「要是那些流逃的官兵逃窜到『龙扬镇』,只怕这里会受波及,我们不需要做一点防范吗?」
「我只想知道,你怕吗?」
她没想到会被他如此反问,略顿思考,最後摇摇头,「不怕,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同归於尽,做什麽要怕他们?」
乔允扬一语不发地瞅着她,听她说得豪气千云,唇畔的笑意加深,凑首在她的发顶上轻吻了下,「好一个同归於尽,那就让咱们静观其变,不急,这一切才刚要开始而已。」
闻言,夏侯容容心里有一瞬的怔愣,他所说的话,与刚才药师告诉她的话相差无几,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口吻却都同样的笃定。
「风爷。」
这一道男人的呼唤嗓音,让夏侯容容回过头,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她看见几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其中为首之人的眼眉,让她想到了裴意。
她曾说裴意的眉目有三分酷似她的夫君,但是,有七八分相似那个男人,他才是裴意的亲生父亲!
他们来到「怀风庄」总号的门口,乔允扬翻身下马,回头将容容给抱下来,见她美眸一刻也没离开过与裴意相似的男人脸上,他忍不住失笑。
「我告诉过你了,如果你见到我大哥,就会知道裴意像我,更像他。」说完,他执住她的纤手,转眸对几个男人说道:「你们都跟我来吧!容容,你也一起,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说完,他没待她回答,已经牵着她的手往里头步去,几个男人追随在他们身後,也一起跟着进门。
「就是这些图吗?」
乔允扬缓慢地摊开几张卷在一起的大张图纸,这些纸张不似寻常,触感略硬,表面涂过防水的油膜,所以异常光滑,每一张图纸上所画的样式皆不同,有几张看起来是兵图,而有几张则是机关图。
站在一旁的夏侯容容虽然满心好奇,但是她只是定定站在原地,不争着想要看图,心里总觉得只要看了那些图,就会被牵扯进去。
不过,就在这时,乔允扬扬起一抹浅笑,将图递到她面前。
「记下来。」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听起来无比温柔。
「不要把我当成是你默记东西的工具。」
「你做得到的,不是吗?」
她在「银来客栈」默下了一整本手记给老西他们以为交换条件,这是他亲眼所见,容不得她抵赖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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