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還真不愧是中原第一人，只可惜如今日月已然失色，往後征戰中原可少卻了不少樂趣。現在談無慾就交回給你，我們走！」閻魔旱魃拋下話語冷冷轉身，與赦生童子、螣邪郎三人身影漸漸隱入黑暗。

等到魔君三人離去片刻之後，談無慾身上的禁制才終於解開。

「素還真！」談無慾強撐負傷之軀衝到素還真的身旁，素還真全身早已染滿鮮血，原本俊秀五官已被血跡浸染而模糊不清，此時的他還猶存一絲神智，聽見談無慾的叫喚，才勉強將目光匯聚在面前的談無慾身上。

「無…慾……」

「素還真！你──你真傻！別以為這樣吾就會感激你！」看素還真這模樣，談無慾也心知他……已經是神仙也難救了。愈是焦急、憤怒，談無慾說出口之言就愈狠毒，素還真心知他脾性，竟微微扯動嘴角。

「你竟然還笑的出來，你……你………」從失去記憶那日以來，印象中的素還真在他面前永遠是這副含笑姿態，永遠充斥著那成事在握的自信，就連現在，依然不減……

佈滿鮮血的面容，忽地，素還真感覺從他上方落下一滴珠淚，沿著自己臉頰旁蜿蜒而下，一滴、二滴……

「人人皆說素還真聰明絕頂，吾看你是天下第一癡人！」說到後來，已經數度哽咽，談無慾不禁聲淚俱下，繼續罵著。

「因為…是你，所以……值得，無慾…為吾而落淚，一生……足矣…」

「你………」素還真、素還真……談無慾的腦海裡滿滿皆是這三字，素還真……你、真絕…

素還真好不容易用盡全身力氣說完這句話，便陷入昏迷狀態，談無慾大驚，但不出數秒，他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喃喃地道：「對…找藥師，他一定有方法……」

談無慾將素還真背在身後，一步一步緩慢而行，即使肩上傷口已經迸裂出血，他仍咬著牙一步、一步前進著。

「峴匿迷谷……」

好幾次談無慾都幾乎將要倒下，背後沉重的壓力告訴他，還不行…目的地還沒到……如果就此放棄，你會後悔的……

「素－還－真－你真是會給吾找麻煩……」談無慾不斷地對自己喃喃自語，只有這樣，他才能撐的下去，他的頭已經又昏又沉，紅唇也因數天來未沾水而乾澀龜裂，此時只是憑著他的這股毅力繼續走下去……

「快到了……快到了……」談無慾看向前方山谷，眼前景象竟然一分為二，凝神一瞧，又合而為一再分裂為四，登時眼前一黑，談無慾連同背後的素還真一同摔倒在地，就此昏厥過去不省人事。

第五章

再次醒來，已是三天之後。

談無慾由沉沉睡眠中猛然驚醒，乍然起身，發覺此地不是琉璃仙境，也不是無慾天。

「呃──」劇烈疼痛突然一股腦兒全集中往頭部，談無慾輕撫上一旁太陽穴之處緩緩按揉。

「對了……這裡是………峴匿迷谷…」艱難發出的聲音暗啞乾裂，想起素還真，心一急，就要下床，昏睡三天的談無慾體力未復，腳下踩空之時，衝進來的人影恰好將他扶起。

「談無慾！你真是不要命了！」慕少艾出言斥喝，雖說談無慾受傷不比素還真沉重，但一個弄不好也可能有生命之虞，這兩個啊………真是……唉…慕少艾心底只有無可奈何四字。

「慕少艾……素還真他……他怎樣了？」接過慕少艾端來的茶水，談無慾喝了幾口後急忙問道。

慕少艾默然不語，隨後長長一嘆，看的談無慾心急如焚，「怎麼了？」

「五臟俱裂，經脈盡斷，我雖能為他吊命…但是……素還真以後也只是一個活死人了。」慕少艾也同樣露出悲痛神色，想不到那天的玩笑之語竟成未來預言，素還真……你真是……

「活死人……」

談無慾征住了，掌握文武半邊天的日才子素還真…已經變成活死人……不能動、不能行、不能語、不能視……

在失去記憶之後，談無慾從不認為失去內力是多麼一件大不了的事，他不需要再出武林奔波，因為有素還真，他不需要再為異度魔界傷神，因為有素還真，但是……就是因為他失去內力，無法抵抗異度魔界派來擒住自己之人，若是他未被擒，素還真又怎會需要用自己的命來換他的命呢？

悔恨…憤怒…不甘的情緒交錯在談無慾的腦海，使他陷入沉重的自責之中。

慕少艾見談無慾神色不對，隨即出言道：「素還真救你，是因為他認為值得，內力盡失也不是你之過錯，你的命是素還真換回的，更應當好好珍惜生命，至於異度魔界之事，我會處理。」

「吾明白。」

「明白就好，素還真已經變成如此，我亦不希望月才子也有所閃失，你就先在此療傷，傷勢復原再帶素還真回琉璃仙境吧。」

「勞煩了。」談無慾將悲傷沉重地埋在自己心底，眼神一斂，他知曉往後自己該做些什麼了。

※※※

自那日睜眼以來，素還真就一直陪在自己的身旁，從來不覺得有何特別之處，甚至有時候還覺得他處處限制自己、令人厭煩。

『師弟，天氣涼，多加件衣服。』

『師弟，這是你喜歡吃的七寶涼糕，是今日前往雲渡山順路買回來的哦！』

『師弟，肩膀會痠嗎？屈世途告訴我一種很好用的方法……』

『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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