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干上,挂着许多的木牌,竟像是一棵许愿树,他摸了摸袖中的寒梅傲雪图,微微的展开,红梅在雨气下,更显朦胧。
他功体深厚,自可替这幅画档去一切,一但离手,却是不能保证些什么,他答应了夜麟,总想做的尽善尽美。忽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夫人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一个男子,撑着一把天青十二骨的伞,站在二丈之外,他的步声极轻,罗喉又在想事,险些忽略了过去,此刻早已封寺,这个神秘出现的男子,亦来意不明,罗喉的嘴角却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点头道,“这树有些高,不知能否劳烦公子替我挂上去?”
那公子一身水色蓝衣,眉目清雅,言谈里隐然有出尘之意,罗喉与他交谈了几句,便将画交到其手中,“这个,就拜托公子了。”
蓝衣人笑笑,见他要转身离去,便将手中的伞递了过去,和声道,“来路风雨多,还望夫人多珍重,合家安康。”
罗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便接下了伞,蓝衣人目送着他,一直到背影消失,才展开了手中的画,过了一会,眼眶竟是微微的红了。
一块汗巾横到了他面前,御不凡的神色里,却颇有些不赞同,沉默了半晌后,叹道,“那么多年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不肯与他对面,要这样遮遮掩掩,有意思么?”
蓝衣人小心翼翼的卷好了画卷,低声道,“不凡,我们回京吧。”
“还未见到人,真走了?“
“该见的,都见了,“蓝衣人轻叹,过了一会,展颜笑道,“若是再不回去,他就该写信来要人了,我可怎么答?”
“我去哪里,还要跟他报备不行,”他顿了顿,见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跺了跺脚,“好啦,像我这么大度的人,不跟他计较就是了。不过,你真的不想跟他说?”
“现在有那人在,他的日子,应该要好过许多,不必再拿当初的事情出来了,”他望了一眼天空,眉目里仍是一径的淡然,“起风了,接下来,便是一场大风雨,我们可以等,慢慢的等,总有那么一天的……”
八
罗喉才走到半道上,寻他的人便来了,那两个小丫头不见他踪影,自知回去王妃饶不了她们,也不敢说,先拖着找到了一圈,现在见到正主出来了,顿时松了口气,拥着他往大殿走去,再不敢离开一步。
罗喉心里暗暗好笑,无事一般,将伞递与她们道,“刚刚下雨了,可巧我还带了把伞,你们且替我收着罢。”
他上山来,又不曾拿包裹,更何况是这么大一把伞,不过,那两个小丫头也算得有机灵劲,不再多问什么,连忙福了福身,将伞收了起来。等走到了正殿,就发现方丈已经等在了里面,王妃的脸色也不好看,罗喉连忙上前道,“走的远了些,劳动母亲和住持大师久候?”
王妃动了动唇,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持王府的体面,只冷扫了他一眼,而旁边的住持过来打了圆场,“不碍的,烧香却正是时辰。”
于是一众人等便往正殿行去,里面安排了四五个人,也都是寺里德高望重的,放蒲团的放蒲团,点香的点香,好一通忙乱,罗喉见香送到他手里,有些奇怪,便往王妃那里看了一眼,王妃轻声道,“媳妇,这次事情,需得你上第一柱香才行。”
罗喉素来就不信鬼神,更不是不愿跪这些个泥人,但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也只能接了香,拜了拜,别的他管不着,但是,那只兔子的幸福,从此,便是由他保证了,一生一世,诸天神佛为证。
他将香插进了面前的香炉里,又照着规矩拜了三拜,也不知道是他的诚心到了,还是神佛真有灵性,那签筒自动裂开,落了个签出来。
守在旁边的婆子,已经早早的捡起来,递了与他,他也没细看,随手交与了小师傅,住持大师却并未按照王妃安排的上去解签,而是由另一名师傅代劳。王妃的脸色沉下来,不过这西山寺的住持,德高望重,许多达官贵人想求着他一句半言也不可得,又受皇家的敬重,以月王府的身份,也强压不了,这次,肯让其他人来解这一签,已经是给了面子,便也不好多说什么。那位大师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一脸严肃道,“这个,可是不好啊!”
“什么?”王妃一听,急道,“麟儿不是有好转了么?”
“贵府这位公子,天生八字便弱,怕是一生带煞,之前有一劫,已然消化,但往后,还是劫难不断,若是要化解……”他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拖长了音道,“须得好生养着,然后,再寻一个戊年辰时出生的人冲解才是。”
他又絮絮的说了一堆,罗喉也只是听了大概,心下已经明了,脸上仍是一脸的关切,大师解完签,又招待他们用素斋。
这西山寺的素斋,乃是一绝,罗喉心情不算差,对几个菜都赞不绝口,盘算着等回去后做给夜麟吃,倒是王妃听到他一脸的气定神闲,忍了又忍,终于有些坐不住了,问道,“媳妇,这事情,你怎么看?”
罗喉笑笑,“双亲在堂,做小辈的,只有听从的份。”
他的一句话,将事情撇的干干净净,王妃暗自咬牙,又补充道,“麟儿的事情,母亲也很为难啊,按说,你们新婚,要说这事情,未免有些开不了口,只是,为了麟儿,却是说不得,要委屈一下你了。”
她想了一想,又安抚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正妻,都是公主的身份,一个通房,怎么样也越不过你,将来就是有庶子,也要管你叫娘的。”
若真是曼碌来,他那侄女的脾气虽好,但其实也不是好说话,这么拙劣的伎量,罗喉心中冷笑,面上却也不显,淡淡道,“母亲说的是,媳妇明白。”
王妃见他答应,便也像放下了一桩心事,又说了些场面话,然后,便称还要去礼佛,让罗喉歇息一会,傍晚时分下山,罗喉应了下来,这房里,就留了几个粗使丫头,一个他自己的婆子,许是因为心情好,王妃竟没有留一个自己人下来。
禅房里还留了个十来岁的小知客僧,帮着倒水送菜,这小孩生的像只粉团,脸是团的,眼也团的,瞧着有趣的很,见罗喉打量了他一眼,连忙上来送茶,“女施主请用。”
罗喉一笑,夸奖了他几句有眼力,然后旁边的婆子便拿出银子,说要赏香火钱,小师傅吓了一跳,最后还是收下了,得了银子,说话就爽快了许多。
罗喉先问了问他的年纪,又问了何时进寺的,见那小师傅都一一痛快做答,才似不经意道,“除了我们,还有别的香客吗?“
“别的香客,没了,”那小师傅一怔,“那个不是香客,是住持的客人,哦,不对,师傅不让我说的。”他低声细语,但罗喉的功体何等深厚,早听了个清楚明白。
他笑了笑,也不再多问,说了些闲话,他吩咐他再去让人重做一桌菜,装在食盒里,回去与夜麟同吃。
罗喉又喝过一盏茶,那小师傅又匆匆进来,将一张纸笺递与他,说道,“这是主持让我给女施主的。”
淡黄色的纸张,带着一股檀香,上面只有两句话,“人生如梦亦如幻,缘生缘灭还自在。”
他看了半晌,心里莫名的一痛,却是好生的将那张纸收到了袖里。没过一会,外面便有人请了,下山用不得他走路,车马能行,只是,这两句话,却总是扰的他心头不爽快。
这指是谁,是他?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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