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酒吞压下他的鬼爪,“要想赢光有决心是不够的。”
“挚友啊,我们的力量远胜人类,怎么会输?”
酒吞摇头,“人类诡诈,若无万全之策,他们此行岂敢大兴讨伐之师?”
茨木皱眉,不明白他的挚友何故一反常态的谨慎,“不过虚张声势罢了,挚友不必忧心。”
“本大爷讨厌败北。”酒吞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要替本大爷找回一样助胜之物。”
“是什么?”
“天丛云剑。”
笛声越来越近了,如果茨木通晓音律便不难听出其中的警告意味,可惜他对雅乐向来一窍不通。
一声近乎尖锐的尾音过后,笛声戛然而止。
大天狗注视着从黑暗中走来的大妖,冷冷地给出了评价,“真是失礼啊,茨木童子。”
茨木抬头望向坐在樱树上的大妖,还算客气道:“失敬。”
把竹笛收好,大天狗并没有接受他敷衍似的回应,“你不好好呆在大江山,跑来爱宕山做什么?”
“我有要事前往伊吹山,途经此地而已。”茨木言简意赅,不欲多费口舌。
“伊吹……”大天狗蹙眉,视线在盘旋于不远处的白鸟身上轻飘飘地扫了一下,眼底当即透出一丝讶异,“那里没有你想找的东西。”
闻言,茨木不由神色一凛,“你怎知我要找何物。”
“无非不过天丛云剑。”
大天狗答得云淡风轻,茨木却是惊诧不已,“你怎么知道?”
爱宕山邻近京都,大天狗自然对那里的风吹草动全都一清二楚。素闻大江山鬼王与京都掌权者冲突不断,决胜之战一触即发。眼前这向来心高气傲,眼里只能容下他挚友的鬼将却偏要在战争前夕赶往距大江山千里之外的伊吹山,若非为了寻找与酒吞渊源颇深的那把神器为之助阵,大天狗当真想不出他行色匆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理由。
“这不重要。”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与其到伊吹山无功而返,你不如先去京都看看再做决定。”大天狗觉得这样多管闲事实在不像自己的风格,遂不再多言。他意味深长地又看了眼不远处落在树梢上的白鸟,双翼一展便消失在了夹杂着落羽的劲风中。
茨木一时踌躇,不知是该继续前去伊吹山还是该听信大天狗的话。
那日,酒吞吐露了自己的身世之谜。
他最初的前身乃伊吹大明神之子,而神明间的亲子关系淡薄,酒吞从不觉得自己和伊吹大明神有什么至深的血脉关联,他甚至更偏向人类对这位可怕神明的称呼——八岐大蛇。
伊吹大明神盘踞山间,终日与妖鬼为伴,渐渐便生出了祸乱之心,为害一方。
彼时酒吞尚且信奉神明当福泽万民的说法,却又不具备足以与八岐大蛇抗衡的力量,只能日复一日冷眼旁观,直至来自高天原的素盏鸣尊将之斩杀。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忘怀素盏鸣尊手握十拳剑从死去的八岐大蛇尾部抽出天丛云剑的勇武模样,并憧憬着获得能够跻身高天原神明之列的力量。然而,八岐大蛇堕落与死去早已让他丧失了神格,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受了天罚的妖魔之后。
一切待从头。
酒吞行过千山万水,听了许多神明堕妖、妖鬼成人、凡人登仙的传说。有些不过一念之差,有些却要经历曲折的轮回。
最终,他让三足八咫鸦带走了身为神裔的自己,摇身变为凡人,到越后寺开始了漫长的修行。
那确实是一场艰苦卓绝的修行。
被怀疑、被诟病、被诬陷、被孤立。世人都说堕落的神明之子即便是修行也无法摒弃邪佞之心,以至于在祭祀时戴上鬼面便再无法取下。只有他知道,那看似寻常无奇的鬼面后是怎样高热的烙铁,他又是怎样被迫带上鬼面,让自己俊丽的面容与鬼面铸在了一起。
锥心刺骨的剧痛唤醒了他内心压抑的仇恨——他痛恨曾经的自己。那个企图融入人世潜心修行,意欲得道后福佑世人的自己,成为了耻辱柱一般的存在。
于是,他杀死了自己。
在那个焰火盛放的夏夜,他最后一次以“人”的身份走过人间,穿越人海,孤独地在荒凉的后山向三足八咫鸦交出了自己的“人心”。
做不了人也成不了神,却又不甘如此死去。
何去何从?
他变成了自己曾一度最为不齿的妖怪。
从此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神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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