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还好,一提起皇宫,慎昭昭的脸便出现在都天禄脑海中,眉目清晰,带有一抹楚楚可怜之色,都天禄忍不住打了个颤,觉得自己可能沾染上了什么麻烦。
看到他有些扭曲的神色,桂清不由将目光投向他身后,利伍长见无人说话,又仗着都天禄行军时素来宽待将士,在后方起哄道:“辞国派了个大美人~来跟殿下对话哩。”
大美人?大将们停下了说笑,目光炯炯的看了过来,一时之间使精锐们压力颇大,下意识的反省起自己的过错来。
见他们不言语了,有人出声督促道:“大美人有多好看?她跟殿下……”说到最后,他们露出了一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
利伍长不由回忆了一番慎昭昭的美貌,发自内心的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美人……”他喉结微动,强调道:“而且她跟殿下说话都……”他挑了挑眉,平凡的脸上突然显出几分猥琐之色来。
“哦~”众将轰然道,上前也不敢围住都天禄,只是露出了一张渴望八卦的脸,直勾勾的盯着都天禄。
桂清在一旁不由微微皱眉,行军打仗时还行,但是一松懈下来,这论起辈分还是都天禄叔叔辈的大将们,便显然缺乏些纪律了。
都天禄倒是不以为然,随意道:“好像还是太后什么的。”在场的兵卒都兴奋了起来,都天禄持鞭环视他们兴奋的脸,继续道:“那可不是个善茬,没什么意思。”他停顿了片刻,为了防止流言蜚语传到安嘉瑞耳边去,还状似无意的表忠心道:“再说了,我心里只有嘉瑞,什么太后都不值一提。”
大将们嘻嘻哈哈不说话,利伍长不知道都天禄对安嘉瑞的态度,又想起那个令人怜惜的美人,忍不住开口道:“那美人真是绝色啊,且一幅倾心于将军的语态……”
大将们闻言不由暗搓搓的小眼神乱飞。
“没想到殿下嘴上说着契弟,手里已经开始乱搞了。”
“真真是男儿本色,就是不知道那个美人有多美。”
“也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下手的,怎么这么快就搞定了。”
“还是殿下威武雄壮啊。”
都天禄黑着脸看他们这精彩纷呈的面部表情互动,握着鞭子的手蠢蠢欲动,真当他看不懂他们表达的是啥?
幸好此时,远处马蹄声突响,柱子间带着边勇捷两个兵阵合为一个方阵,整齐划一的停在都天禄面前,柱子间一拱手道:“幸不辱命,人已带回。”
都天禄微微点头,神色一肃道:“清点兵马,整队回营。”
一阵细微的骚动之后,诸将士神容一正,整齐兵马,之前派出去维持秩序的兵卒顺着大路自然的汇聚成一队,很快就是一个整整齐齐的兵团踢踏着前进到城门处。
城墙一旁,队形被打散,零零散散趴着几个辞国兵卒,看见这一幕,更是往藏身处缩了缩身体,生怕对方冲过来取了他们性命,而毫无反抗的意图。
狼群鲜明的分成了几块,各种跟着自己的首领,矫健的行走在路边,亦对路旁死尸无太大的好奇心,不说步履整齐,但也称的上记律严明。而哈慈则昂首挺胸独自一狼跟在都天禄马边,显出威风凛凛之态。
大都神殿。
安嘉瑞身体恢复的很快,在每天一碗苦药的鞭策下,简直恨不得立马好起来。大巫来诊断了几次,确定他恢复速度跟状况都出乎意料的好。
但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落塔在一旁都遮掩不住自己眼底的怀疑,莫不是大巫嫌他们在这里呆太久了想把他们赶走?
不然就看安嘉瑞那面无血色,一动三咳嗽的弱柳之态,也不似是身体有所好转的样子。
但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安嘉瑞确定虽然他看起来病色仍存,但已健康的不用再吃药了,可惜大巫残忍的拒绝了他的建议,表示这药必须得喝到药引用完为止。
于是安嘉瑞还是没有逃脱那琬苦药的折磨,每天一碗苦药,看着倒是病色愈重了些。
在神殿修养了大概快一个多月之后,纵是安嘉瑞再耐得住寂寞,仍看腻了书,便忍不住想起了都天禄,往常还能找都天禄调戏一番,一饱眼福。
现在只能面对大巫那张层层叠叠的橘皮脸,再一转头则是毫无存在感的落塔,与安嘉瑞对话时,直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下去,安嘉瑞都不忍心这么折磨他,无奈只得看书。
天气转热,阳光也愈发刺眼起来,但安嘉瑞仍裹着一件毛绒绒的淡青色披风,毛发柔软的贴在他脸边,显的他的脸越发的小,眉眼精致,带着一丝病容,握拳轻轻咳嗽一声,叫人想把心掏出来给他。
落塔支起帘子,生怕阳光太烈,晒到了安嘉瑞,又看着他慢悠悠的翻页,咳嗽,忍不住再给他倒上一杯热茶,若是他微微一皱眉,更是忙上忙下,体贴入微。
安嘉瑞咳嗽完了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安静些,眉眼微展,竟是难得的展露出俊朗之色,引得树上的鸟儿都安静了些许。
安嘉瑞又翻过了几页,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他身上,一时间有些困倦,又觉的有哪里不对,落塔似乎安静的太久了,以往这个时候他都该上来劝谏他回去休息了。
安嘉瑞轻轻咳了一声,似有所觉的抬眼望去,与院门外风尘仆仆的都天禄对上了眼。他脸上难得的长出了些胡渣,再加之面容疲倦,一时间竟有些成熟之色。
目光相对,他的金瞳里各色情绪缓缓流淌,亮而夺目,如同一轮小太阳,往安嘉瑞心上角落里的小花照去,安嘉瑞心中微微一动,有些惊讶:“你回来了?“
都天禄远远的靠着门,看他脸上生动的表情,看他眉眼间的那一丝惊讶,便愈发不敢上前了。
那是活生生的安嘉瑞,会哭会笑的安嘉瑞,而不是他梦境中冷冰冰毫无颜色的安嘉瑞,他想上去抱抱他,告诉他,以后他会一直保护他,护他一生周全,一世富贵。
但他又不敢,那些被抓回来的辞国文人们的言语尤在耳边,声声刺骨,句句穿心。
安嘉瑞他是如此的高洁,如雪山上的雪莲,不沾凡尘;又如此的善良,哪怕他将他从故国掳走,又视他的意愿为草芥,与他结契,他仍愿意救他;他高贵的品德如同朗朗旭日,照应出他不堪的欲/望和无耻的行为。
都天禄几乎不敢走到他身前,如往常那般和他自然的亲近,他连如此远远的看着他都觉得自己罪无可赦,更毋庸说被他软言相待,悉心关照,这让他愈发感到自己的卑劣和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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