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夺多却又软下了语调,好似求饶般道:“这么多年了,清儿,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放过自己吗?”
络清手下一顿,眼睛微眯,室内忽起了一股杀意。
络清身旁的侍女几乎无法察觉的靠近了些牧夺多,手似有些紧张的握着袖子,毫不起眼。
牧夺多身没带侍卫,他自己便是最强的,何须他人多此一举。
他也似不经意的看了眼侍女。
侍女还未动作,络清先道:“你下去。”
侍女微微一愣,屈身行了一礼,方退出了殿内。
络清便接着对牧夺多道:“若非我被你蒙骗,若非我太过手软,若非我……”她眼中泛起水光,刹那间便让一直镇定自若的牧夺多乱了手脚,脸上浮起些心疼来。
只管揽着责任道:“皆是我之错矣,与清儿无关……”他伸手欲触碰络清,但又不敢真的碰到她,便虚浮在她身上,迭声道:“清儿只管怪我……”
络清睫毛微颤,泪如雨下,但仍挺直着腰板,不肯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来,听到他此言,她泪水便流的更多了:“怪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牧夺多却完全不惧,终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那我一定要死在清儿手下,决不让别人抢先。”
络清懒的对他此言做出什么反应来,挣开他的手,轻轻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便又是端庄的模样了,唯有眼眶泛着些红色,让人能一览其情绪。
牧夺多收回手,只是劝她:“我知千般万般皆是我之错,但天禄……他什么都不知情……”他未说完此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络清看了他一眼,真心实意的发问:“牧夺多!你究竟何时才能坦诚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便只会这般勾心斗角?”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这般模样真令我生厌!”
牧夺多凑近了些她,看着她眼底深处的表情,亦是真心实意的发问:“那清儿何时才会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络清几乎是气极反笑:“好!好!我不说,是想着夫妻一场,给彼此留点情面。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你心中便从未后悔过吗?“
牧夺多便痛快的点头道:“自是后悔过的。”
络清盯着他好似质问又似追究:“后悔听了大巫的话?还是后悔选择了天禄?”
牧夺多沉吟了片刻,坦然道:“我皆后悔之。”
络清笑了一声:“好极了。至少这样你还像个人。”
牧夺多伸手握住她的手,见她歇斯底里的模样,不仅没有厌烦,反而有些欢喜。
至少,便是如今,她也是在乎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
76.晋江首发~
殿内十分安静,角落处站着几个仆从,垂首侍立,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牧夺多紧紧握着络清的手:“清儿,此事具已过去,便是后悔又能如何?不如别让宝儿的牺牲成为泡影……”
络清便咬牙切齿道:“宝儿的牺牲?他才那般大,懂得什么?你那边巧言令色欺骗于他,便真当他心甘情愿了么?”
她眼中无泪,这些话埋藏在她心中太久太久,以至于如今说出来,便如数家珍一般,毫不迟疑:“宝儿才10岁!他甚至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还没有喜欢过一个人,还没有娶妻生子……”
络清看着牧夺多的眼神十分陌生,如同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般:“你倒狠的下手,他那边仰慕你,那样想成为你,那样信任你……”她连连哽咽几乎说不下去:“我就不该……不该被你骗走,我就该守着我的宝儿,一步都不离开,好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她话语中几乎泣血,这是一个母亲最真挚的提问,句句含泪,声声喊冤。
牧夺多只是握着她的手,不说话。
“凭什么就该我的宝儿去死?就因为他是你的儿子吗?”络清撇开头,不再看牧夺多。
牧夺多心中也跟着一痛,紧紧握着络清的手道:“是我的错……”
“既知是你的错,那你怎么还有脸跟我说起此事?”络清欲挣开手,没挣开,牧夺多握的紧紧的,好似怕她跑了一般。
她索性不挣扎了,只是匪夷所思的看着牧夺多:“你便一定要提起此事,让我伤个透才肯罢休?”
牧夺多看着她的表情,恨,怨,不甘杂糅凝聚成不堪入目之姿,牧夺多不由叹了口气:“你便这么憋在心中,把身体憋坏了怎么办?”
络清嗤笑一声:“是吗?我看是你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因着此事恨天禄吧?”
牧夺多见她便是此刻,一如往昔那般敏锐,便坦然道:“这亦是一个原因。宝儿已逝,天禄便万万不能有失。”
络清看着他的表情,好似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不复之前那般歇斯底里,表情又恢复到了之前那般端庄大方:“这才是你。”理性到极致,所有行为的出发点皆是因为利益和更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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