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川勉强平复了一下翻涌的心绪:“你是在哪一年醒来的?”
吉泽说的话却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平静:“2018年。”
蜷川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告诉他我也是在2018年重生的!2018到底是个什么邪门的年份,是世界出bug了吗?为什么死去的人都在这一年复活?
“别说这个了,比起我是在哪一年复活的这种事情…”,吉泽万分不解,“好像你的反应才更奇怪吧?”
“奇怪?”,蜷川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又迷茫又无辜,“我怎么奇怪了?”
“我还以为你会感到害怕,或者至少质疑我一下。”,蜷川故作镇定,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可疑了,吉泽在他脸上地毯式搜寻线索,却最终一无所获。
毕竟吉泽也不会想到,自己正和另一个重生过的人同席而坐。
如果是这样的,吉泽刚才的悲痛也有了合理的解释——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爱过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幸福地宣布婚讯,而属于吉泽和苍田之间的美好回忆,已经随着吉泽的死亡,被放进了造物主的回收站。
吉泽为了保护苍田,不让她承受丧夫之痛,甘愿提早结束这段感情。静下心来后,蜷川回想这一切,他很想告诉吉泽,也许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的退让和隐忍,是没有意义的。
蜷川的第一次死亡发生在2023年,那一年,李郁在《北洋南风》的片场,因为威亚故障从高处坠下,蜷川开完五周年演唱会就得知了这个噩耗,连妆也没来得及卸,开车直奔医院,一时不察,惹来媒体跟踪。
他的妆容实在太惹眼了,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这就是SAUDADE组合成员蜷川莲,他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和李郁互动过,却在李郁出事以后,开着车,心急如焚地赶去看望,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旦被拍下照片外传,蜷川无法想象,媒体会如何编排这段故事。
所以蜷川开车拐进一条小巷,慌乱之余误判道路状况,出了车祸,再也没能从小巷出来,紧接着时间重置,他回到2018年,在初舞台的化妆间里醒来。
那时候的蜷川就和现在的吉泽一样,想用一己之力更改既定的命运,在2023那一年,蜷川提醒李郁避开所有高空戏,李郁听了他的话,甚至回绝了《北洋南风》的片约,可是厄运再次降临,只不过换了一个对象而已,在SAUDADE五周年演唱会上,蜷川从舞台坠下,意识残存之际被送到医院,李郁得知蜷川受伤后,驱车赶往医院,为了摆脱身后的媒体,他也选择走小路,拐进那条巷子。
李郁再也没能出来。
“没用的!”,蜷川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
吉泽:“什么?什么没用?”
蜷川从吉泽手中夺下茶杯,往里面倒茶,灼热的水雾烘烤着他的手。
他说:“没用的,无论你怎么做,该走的人总是会走。”
吉泽困惑起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喂,要满了。”,他眼疾手快地从蜷川手下夺过那只装着热茶的茶杯。
蜷川像入了魔一般,不停重复:“没用的…”
吉泽抓乱头发,想了半天,拿出一只空茶杯,和装着热茶的茶杯并排放在一起。
“只要不再去见由纪,跟她分手。”,吉泽拉开两只茶杯的距离,“我们就不会去蜜月旅行,不会滑雪。”
吉泽把空茶杯放回茶盘:“我不会死。”
将另一只杯子中的热茶一饮而尽:“由纪也不用承受失去我的悲伤。”
吉泽像一个尽心尽力给学渣讲题的学霸,说完后还贴心地问:“这样,应该说得通吧?”
学渣面色凝重:“可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变数。”
趁吉泽不备,蜷川挥手,把那只装过热茶的茶杯扫到榻榻米上。
“哎!”
吉泽眼疾手快地接住杯子,杯口朝下,里面的最后一滴茶流出来,迅速坠落。
滴在雪地上,化为一个殷红的圆点。
“啊!”
苍田由纪在雪地里冻得不停跺脚,她把手指放进口中吸吮,目光焦灼地打量旅店。
血慢慢止住以后,由纪费力地弯下腰检查行李箱,果然,行李箱表面的塑料老化,翘起一个角,末端太过尖锐,刚才她一个不小心,被尖角刺伤了手。
背后的一只手递来创可贴:“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给她递创可贴的是个满脸和气的中年男人,由纪往声音的方向看去:“谢谢您。”
她小心地把伤口包扎好,脸上忧色不减:“不会感染吧…”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你未免也太敏感了。”
“现在不一样,”,由纪包好伤口,把手插进口袋,“不敏感一点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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