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纯钧便敛去了初时的心高气傲,缓声道:“多谢。”
傅少徵掀起眼皮,就见方才犹如孔雀开屏一般炫耀着自己身份的人,转瞬就夹起了尾巴,莫名觉得有些滑稽,他勾了勾嘴角,说:“你既是上古神剑,又怎么会流落到蛮荒之地的?”
纯钧顿了顿,说:“说来话长。”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索性傅少徵也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那人虽灵体重聚,但到底时日过短,还需调养,便不敢不顾地上手将飘于半空的纯钧抓回了本体之中。
自此,傅少徵去一趟蛮荒之地,捡了一把上古神剑纯钧,外带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小娃娃江祀。
伏羲一去多日,了无音讯,傅少徵无所事事,对蛮荒之地也没什么游历的心思,便在江祀那间小屋子住了下来。
纯钧也在时间的流逝中,彻底修补好了灵体。有意思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傅少徵的那一魄的灵气太过纯净,他再现的灵体竟生生矮了傅少徵几个头。
饶是如此,也打不退纯钧逗弄傅少徵的心。
傅少徵自化形开始,就是一副冷冷淡淡无悲无喜的模样,大约是承了伏羲的样貌,看起来十分超脱世外,唬人的很。那纯钧自知道自己体内一魄来自于傅少徵之后,便再不见那副谁也瞧不上的神情,成天见的跟在傅少徵身后,就为了让他古井无波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缝。
这日傅少徵又唤出那日对战梼杌时莫名其妙出现的剑,正打算研究研究这剑出现的原由,就见纯钧附在本体上,青光一闪,“吧嗒”一声就将他的剑吓得缩回了体内。
纯钧:“哪儿来的剑啊?”
傅少徵简直心神疲惫,纯钧成了小小少年的模样,似乎连神志都退化成了幼童,让傅少徵简直怀疑初次碰见的那个人换了个身体。
纯钧原地盯着傅少徵绮丽的脸看了半晌,十分心痒难耐,仗着身长不够,攀上傅少徵的肩膀,在后者猝不及防的时候轻轻咬了咬他的唇。
傅少徵被吓了一跳,皱着眉将纯钧推远了些:“你干什么?”
纯钧见目的达到,十分开心:“我在吻你啊。”
耍流氓说的理所当然,天底下当属纯钧一个。
傅少徵似乎没反应过来,懵懵懂懂地说:“吻……是什么意思?”
这下轮到纯钧诧异了。
这小神明,小小年纪就沉稳至此,竟还不知道人间情事的美妙吗?
纯钧目光逐渐深邃起来,他看向傅少徵的脸,说:“吻,就是代表喜欢的意思,我吻你,是因为喜欢你。”
然而此刻的纯钧剑还不知道,他这色令智昏的一句话,就成了一道百年千年缠绕在心头魔咒。
傅少徵陡然听到“喜欢”二字,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老梧桐哗啦哗啦掉了一地叶子的样子和落寞的身形,登时就冷了脸:“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纯钧乐了,好奇道:“怎么?”
傅少徵却不太想多说了。
他低着头静静坐在屋前,纯钧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看见傅少徵的发旋。他定定地看了半晌,走过去坐在了傅少徵的身边,向后懒懒地一靠,说道:“其实我出生在这世界混沌未开之前。”
傅少徵侧过头,见方才还跳脱不已的纯钧,霎时间沉静下来,整个人如同一个真正的上古神明,浑身都是岁月留下的沉寂之感。
纯钧笑了笑,说:“你见过混沌吗?”
傅少徵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我师父鸿钧,出生在混沌未开之前,那时这世间还是一个混乱无比的大世界,渺渺茫茫,将分为分。我师父想打破这种束缚,于是便锻造了我。”纯钧说,“但他没想到,我生了灵,而且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劈开这个混沌世界。”
傅少徵:“为什么?”
大约在他们昆仑的人,都自始至终对规则有着绝对意义上的服从。他们出生在天道之下,归顺与天道之下,行世间,除妖魔,似乎也从来没想过为何要做这些事情。
纯钧道:“我对我师父说:““谁愿意做这无常天道的牺牲者,规则从来都是用来打破的。“”
傅少徵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由内而外地感受到了纯钧的气魄。
纯钧叹了口气:“结果就是你看到的,我被我师父扔到了蛮荒之地,自生自灭。”
傅少徵若有所思道:“可混沌还是开了。”
混沌不仅开了,而且还生了泾渭分明的六界生灵,这个世界在混沌破开之后,孕育出了一道新的规则。
纯钧站起身,少年的骨骼似乎撑起了一个青年人的气魄,一举一动间皆可见当年:“我不愿做天道无常的牺牲者,自然是有其他人愿意的。”
盘古上神,用血肉撑开了混沌世界,而当初本该完成这个使命的,由于自己的桀骜不驯,自作自受地躺在了蛮荒之地中等死。
傅少徵也站起来,与纯钧并肩而立:“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做这个牺牲者。”
纯钧笑了笑,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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