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忆昆仑之事,千百年来,多成一梦。家师狷介,却未曾想本身已久临深渊,遂成深渊;兄长残念,心已入魔;当年说要行遍世间的梧桐树,如今竟已成身侧好友。含青虽师姐转世,却并未恢复记忆,如今化身成凰,终日盘桓于梧桐高枝,濯饮醴泉。
想来世间万事,自有其定数。
蛮荒初见,恍若隔世。我初临世间,万事懵懂偏执,阴差阳错让你再落红尘。
清冷绝孤僻,恰古井寒潭,冷硬不堪。钧如月如光,温柔亦缠绵。
殷勤想来,是清之幸。
北山近日落了一场雪,皎然静谧可见一斑。重明倦怠,但偏生红羽落了满屋。炉前煨了茶,它便蜷缩在氤氲水汽中,摇晃入了眠。
春月夏蝉,秋凉冬雪。
皆是人间好时节。
书短意长,恐不尽言。
借我鸿雁,寄予相思。
惟愿钧归来时,带上人间的三四春意,与我品尝一二。
到来时,清欢只在人间。
你便是人间。
道侣风清谨启。
番外人间有味是清欢(二)
江祀是个孤儿。
但他原本还是拥有双亲的,只是母亲为人,与身为魔的父亲在一起,凡体被魔气侵蚀,身形日渐消瘦,父亲便成天见的照顾母亲,无暇管他。
于是半魔半人之体的江祀,被迫学会了自食其力。
蛮荒之地,整个六界中最底层的人生活的地方,什么穷凶极恶的人都有。
这些被六界抛弃的边缘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
拾荒者。
在这个冷漠而又残酷的世界中,卑微又坚定地活着。
在父亲为母亲的身体辗转奔波之时,江祀有时候饿急了,会在凶兽的手中抢食吃;有时候也会为一个偶然落入蛮荒之地的破法器和人抢得头破血流;若是碰上了更加厉害的拾荒者,他也只能合着血将不甘咽入肚中。
什么是规则?在江祀眼里,拳头才是规则。
然而这个世间,还有比拳头更大的规则,那就是住在昆仑山里的神明们。
起初江祀不知道除了蛮荒之地,还有另外更大,更广阔的世界。他在这方寸土之地,极目望去,周围皆是狼豺之辈,自己如同缚网之鱼,使劲浑身解数也只能激起几圈涟漪,便以为这是生命全部的意义了。
直到他遇到了小满。
有日江祀听闻,距离蛮荒之地北面的一个雪山之上,落了一件能起死人而肉白骨的法器,便抱着也许能让母亲好起来的念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了那条路。
风雪如刀,江祀裹了一件多年前母亲留下来的兽皮,冒冒失失地闯入了这片未经人走过的雪山,任由脚印在身后,匆忙地落了一地零碎的叹息。
江祀走了一段路,回首看去,来时的路已经被肆虐的风雪掩盖在厚重之下,就像茫茫岁月,不知来时何处,归去何途。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白烟在眼前迅速结成冰晶,“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然后他仓皇地向四周看去,暗藏在风雪背后,一双双泛着银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的方向。
雪狼。
江祀只觉得头皮轰然之间炸开,整个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但他知道,保留着最原始的兽性状态的孤山雪狼,十个自己都不够他们填肚子。
他在自己绝望的喘息声中,听到了雪狼自喉间发出了捕食的兴奋之声。
然而多年来的拾荒者经验,让江祀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目光灼灼看向狼群的方向,绷紧的身体与虽年幼但狠劲十足的眼神,俨然一头幼狼。
为首的一只狼最先发起攻击。
这只通身雪白不通人性的畜生,四肢腾空,直直向自己的猎物扑去。早已准备好的江祀,在地上一个翻滚躲过这一击,看准目标后反手就将匕首狠狠插进了这只雪狼的眼睛里。
雪狼失了半边视力,疼得在雪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江祀恶狠狠地追击而来,将匕首猛的拔出,“唰”得一声插进了雪狼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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