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盲侠。”
他哈哈大笑。之后紧急抱住我,我也回抱住他。这样就不像了。因为我跟何宝荣之间的拥抱很亲昵。跟他之间的,只是拥抱而已。
他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接触多了,那晚抱着他时我什么也听不到。就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知道他可有听到?
现在只剩下我自己。我还在这个国界里兜兜转转。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会是留在最后的那个人,因为无论是何宝荣,还是张宛,他们都向往着自由和更远的地方。
第十五章
经历了那么多相聚离散,我变了很多。以前我从来不会到公厕那里流连,是因为我嫌那里很脏。这段时间因为贪方便,不时也会去那里。我没有想到会碰到何宝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
一直以为我跟何宝荣不一样,原来寂寞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
其实,离开香港之前,我拿走了公司一笔钱,那是父亲介绍的工作。老板跟他是手足兄弟。在阿根廷,我一直在工作,我很想有一天能够将钱还给人家,也很想对父亲说声对不起。在电话亭徘徊了很久,还是拨过去了父亲的号码。我想,我应该是在漂浮之中找到了启明灯,指引我应该走的那条对的方向。
十二月的阿根廷很热。那天30多度,我放假。想着写张圣诞贺卡给父亲,没想到越写越长。在香港我很怕跟他讲话,到那天我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我都是渴望他知道的。我不知道他读信后会怎么想,我给他写的是,等我回去了,希望他给我机会,从头开始。
之后,为了多挣钱,我换了在屠宰场的工作。除了工钱高,时间也很适合我。晚上工作,白天睡觉。我觉得那样,我就又回到香港的时间了。
而有些事情不断循环。不久何宝荣又打来电话,要我将护照还给他。我不是不想那么做。我只是不想跟他见面。因为我很怕听见他的那句老话。
深夜时我听见敲门声,出去看时,却空无一人。最近又有些失眠,直到早上看见电视机才发觉,阿根廷跟香港在地球的两边。反转的香港会是什么样子?
有的时候我不想留在出租屋,假日也会回到屠宰场值班。我得承认何宝荣那句话的杀伤力。我只是不想继续下去。
大概多劳多得吧,我很快挣够了回香港的钱。在离开阿根廷之前,我决定再去瀑布一次。
这一次,我找对了方向。驱车前往,相比以前来瀑布的理由,这次好像只是期间兜兜转转留下的执念,或者单纯的只是一件未完成的事。
虽然兜兜转转走了很多路,我终于来到瀑布。我觉得很难过,因为我始终认为,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一对。
我在瀑布下站了很久,真实的瀑布不像台灯上那样梦幻。只是站在真实的瀑布下,才能感触到不同于台灯上的触目惊心的震撼。任巨大落差的瀑布落下的水溅落在身上。
我用自己的方式告别。
在台北起床已经是下午。在1997年2月20日,我回到地球的另一边。我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我回到香港前在台北停了一夜。我到了辽宁街。夜市很热闹。我没见到张宛,只看见他家人,我终于明白,他可以开开心心在外面流浪的原因:他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让他回去。
我不知道再见到自己父亲会是怎样的场景。到时候再说吧,我心想。
离开时我拿走了张宛的一张照片。我不知道哪天可以再见到他,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想见的话,我知道哪个地方可以找到他。
我终于,也可以回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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