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回过神来，想起了邻里之间一张张憨厚朴实的脸，那些很穷，却没钱看诊的人。
「我啊…像我这样的人，居住在城里，你一定觉得很不伦不类吧！像我这样的人，根本没办法适应那种残酷的生态，却还是勉强自己住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犹豫了半晌，慕少艾想起那些可怜的病人，又想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弄到顶级药材的机会，只要有这个机会，他可以救的人又更多了，就没办法不说。
尽管，那曾是沾满血泪的记忆，他也要说出来。
「我曾经是一户有钱人家掌中呵护着长大的少爷，无论吃的用的，莫不是家里最好的！直到十五岁那年，被家中一个心怀不轨的长工给…给…嗯，染指了为止。」
这一段话，他说的颤颤抖抖，柔软的一双手握的死紧，直到指甲陷入肉中。
对面的南宫神翳稍稍眯了一下眼睛，不晓得心里头转着什麽心思。
「家人把那长工逐了出去，从此以後对我冷淡疏离，视我为家中最大的耻辱，让我住在最偏僻的院落里面，除了三餐要送饭以外，不让我出门，也不让别人见我。」
「你可以想像那是什麽样的生活，有一段时间，我真的想过要一死了之…」
他那时候才十五岁，什麽都还在懵懂的年纪，就承受了这种痛苦的事，的确难熬。
他的生命，只在含苞待放的时候，已将近凋萎，痛苦的几乎要疯了。
「後来，过了一年以後，我的村庄遭到土匪洗劫，我们慕氏一门，只有我被打晕了给绑到土匪寨里去，其他的人全都被杀光了…等到我醒过来了以後，才发现那个土匪寨的首领，就是当初害惨了人生的长工！从此我成为他的禁脔，过着比从前更加生不如死的日子，要是说从前关在家里时是没有自由，那时候就是没有尊严了，所有的土匪都当我是老大的男宠，非常瞧不起我！事实上他们也是对的。」
被压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夜夜被侵犯的男人，无论如何是清高不起来的。
慕少艾苦笑一下，面色更加苍白一分，他想起那个男人，其实现在关於那个人的面孔早已模糊不清，只记得下体像是被人很很撕裂般的剧痛，记得众人不懈中带着淫猥的目光，只要想起在山寨里的生活，就像是身处在地狱，冷的叫他发抖。
南宫神翳冷冷的哼出一口气，面色益发阴沉的可怕。
「要不是山寨里面的老大夫收了我做徒弟，让我沉浸在学习知识的喜悦中，恐怕那时候早就想不开跳河去了，我很感谢那个老大夫，让我重拾了生命的喜悦。」
他缓缓的闭上深金色的眼瞳，面容显得慈祥沉静，一扫眉眼间的阴霾，生气不少。
「喔，那麽，我有这个荣幸探听一下，後来你是怎麽逃脱到这座城里来的吗？」
双手交叠支撑着自己的下巴，南宫神翳同样也不复先前看到的阴鸷，笑着问道。
慕少艾似乎才从跟师父学习的回忆里被拉回来，思考了一会儿以後，才说：
「在那里待了两年，正好那时间下了连月大雨，山寨给暴涨的溪水冲掉了，我不晓得详细伤亡如何，反正我逃出来了，从此以後就四处流浪，直到捡了阿九。」
「嗯嗯…我大致上理解了，所以说这就是你的故事，的确是很悲惨很可怜。」
南宫神翳点点头，笑容看起来十分邪恶，分明就是对慕少艾所言之事动了真怒。
说完这句话，南宫神翳拍了拍手，房间的门打开，外头的仆人走了进来。
仆人捧着一个大方盒，恭恭敬敬的放在南宫神翳面前，也就是在慕少艾面前。
「这是呢…送你的见面礼，打开来瞧瞧吧。」南宫神翳挥手退下仆人，这麽说到。
慕少艾咽了口口水，好像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是不敢不收，便打开箱子。
「啊！」一声惊呼，慕少艾面色马上黑了一半。
锦缎铺着的桂木盒子中，放着一颗人头！那面貌，逼使慕少艾回想起从前的恶梦。
「是他…」慕少艾发出，像是失魂似的声音。
「是的，你的噩梦，从此以後不再会纠缠你了，你的恨、你的怨，我替你讨回了。」
南宫神翳此时的笑容，更显得邪魅逼人，艳红的发丝和瞳仁，像火烧似的闪亮。
其实早在慕少艾坦程事实之前，南宫神翳就已经把他的底细查探清楚了，也晓得这个令人不齿的土豪还苟活在这世上，便顺手把此人干掉了，留下首级一只。
没告诉善良人儿的是，他还想一个一个，把跟慕少艾上过床的那些男人，除掉。
慕少艾看着这个用药物保存的良好的首级，只觉得那张死人的脸上苍白的不像真实，他怀疑自己在作梦，最近他常常做此怀疑，常常分不清楚现在是梦里梦外。
也当然更不晓得，这究竟是个好梦还是坏梦了。
「我啊…在当初他强要了你的那间破庙，亲手杀死了他，把他的肉一片片的剐下来，献给神充作祭礼，我要告诉那瞎眼的神明，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他添花。」
那座破败的翼刀神庙宇，被南宫神翳下令拆除了，连一片瓦一块砖也没剩下。
「啊？…没必要这样吧…」慕少艾像是迷惑似的说着。
但此时由不得慕少艾疑惑，南宫神翳一把抱住了这纤弱的身子，开心的嗅着怀中暖香软玉般美丽人儿身上的香气，用一种不带情慾色彩的目光怜惜的注视着他。
那种目光，让慕少艾产生一种，像跌入香浓酒液里面，再也爬不出来的迷恋。
卷之玖
而这一切，进入羽人非獍眼底，只觉得心像是被丢入烈焰，寸寸的烧成灰烬。
而那灰烬，又被洒入千年不容的冰川中，一声也不响的，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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