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还能听见尚歌意味不明的评价：“啧，真是心灵幼小的少年。”
元舒蹲在地上，干呕了好久，什么也没吐出来，站起身后，本就虚弱的身子更虚了，连走路都有点儿发飘。太可怕了，这是个什么审讯，变态成这样！这个叫尚歌的，幸好不是敌人。但是，小师尊到底怎么结识的这种人额！
好不容易止住了恶心，想抬步往屋里走，刚走几步就听到里面炼鬼惊恐的叫声。
“你要干什么，拿走！快拿开！啊！！我可是鬼，你让我吃了也没用！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元舒身形一僵，整个人抖三抖。该不会是，要那炼鬼吃了坛子里的东西吧？
“呕……”又是一阵干呕。
元舒蹲在地上，眼冒金星，感觉下一秒就要昏厥。
屋内厉鬼已经从嚣张的笑声，变成苦苦哀求，带着抽泣。
“啊啊，我的眼，我的眼！别，别让他动了，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求你了，别塞了，疼，啊啊啊……我真的，什么都说！”
再然后，就是尚歌那个变态的声音：“啧，我前·戏还没做完，就不行了？我还什么都没问，你打算招点儿什么？”
“我，我什么都招……我是主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布在陈崖身上的棋，就是为了接近半月，好套出舒画的线索。主人都是广撒网……陈崖只是其中一个。我主人，在很多地方都有据点，我是从窑洞里出来的，现在不知道他在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那炼鬼招了。
元舒竖着耳朵仔细听，却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幕后人显然狡猾的很，抓不到他半点线索。
想来也是，如果这么轻易就抓到了，当年舒画得有多蠢。
想着凑近些，再仔细听听炼鬼的招供，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白色鞋子。
只穿了个内衬的小师尊，蹲坐在他面前，指尖轻轻揉上他头发，说：“抱歉，不该带你过来，是我考虑不周。”
第40章百鬼夜行4
元舒吸吸鼻子，一直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若是往常，苏墨和他讲话，定然是叭叭叭回答个不停了，可现在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分外反常。
苏墨维持着身子半蹲姿势，见元舒一直没有反应，声音放柔，又叫了声：“元舒？”后轻轻抬起他冰凉的手，微微握着他四指，托到自己掌心，一举一动里都满是安抚。
元舒鼻子里发出一声应答，闷闷的，轻轻道了句“没关系”。
如果不是声音太紧，苏墨真要以为这小孩儿没事了。
“在我面前，逞什么能？”苏墨也是觉得新奇，这小少年之前害怕不害怕的，都喜欢在他面前蹭来蹭去，还喜欢抱着他不松手，怎么突然就开始逞强了？
手指轻轻戳在他脸颊：“之前不是挺喜欢撒娇的，嗯？”
元舒身子一僵，身上的毛都要炸起来，抬眼就朝自家小师尊瞪去。水盈盈的眸子还有点儿红，软软的，非但没什么杀伤力，反倒多了几分可爱：“谁喜欢撒娇了！我不是，我没有！”
苏墨一声浅笑，把人一拽就拉到了自己怀里，柔声哄着：“嗯，没有。”
元舒骤然被拉进少年怀里，正正撞上有力的胸膛，仿佛那炼鬼的尖叫都被淡化一般，耳朵里只剩这人的心跳声。
“小师尊……我有点儿怕。”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怂，就连舒画都笑他。明明是上古的神转世，明明都学会了妖令符，还拿回了部分力量，脑袋里还有舒画的意识可以救他。可就是觉得害怕，像是天生就胆小一般。
“要是，要是……那天我被抓走了，会不会也被这样折磨啊。”他从小被师父保护得好好的，从来不用面对这些可怕的东西，就像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骤然接触到这个世界的黑暗，他满心惊慌。
苏墨手掌轻轻拍着元舒后背安抚。胸前衣衫微有濡湿，是怀里的小家伙哭了。心跳忽然转急，声音大的仿佛自己都能听见。
自心脏处，骤然散发出巨大灵力，顷刻间涌向四肢百骸。体内封印散发出强烈的蓝光，在灵力的一遍遍冲刷下，本就松动的印记开始有了点点裂纹。
苏墨低头看向自己掌心，最下，角落的地方，前些日子的粉红色印记已是渐渐转深，虽然依旧看不出是何物，但可以感觉到，这团印记随着封印的松动，越发显得清晰。
按捺住心里的疑惑，苏墨双臂把怀里小家伙箍得更紧，头微微置于他肩头，说：“我即便折了这几千年的妖力，也不会让你落入他人之手。”
元舒头埋在苏墨胸口，小心翼翼深吸一口气，满心都是苏墨身上味道，一直紧张的身子这才终于松懈下来，问苏墨：“师尊身上的封印破了，就会长大吗？什么时候长大啊？封印如果破了，是不是就会比现在厉害很多？”
元舒有很多要问，对于苏墨，他知道的太少了，尽管苏墨一直有将前世说与他听，但时间过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一下就了解清楚的。
而且……
“师尊，上次那个吹陶笛的妖，说你身上封印解了就可以立地成仙，是真的吗？”如果真是那样，苏墨会不会封印一开，就丢下他乘风而去了？
元舒一下蹦出这么多问题，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憋坏了。苏墨按住心底的笑意，一样样解释给他听：“封印破了，身体会长大，力量会恢复到封印前几倍，我不会登仙，也不会丢下你，安心了？”
元舒原本认真听着，频频点头，最后听到那句“安心”，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面前这人轻轻扬起的尾声，带着好听的韵律，明明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撩起人来却好像本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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