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先从几个球友口中略听过马辫儿的事迹,如今被人绑了来,一身血气方刚,不服输地讲:“既然绑了来,我们兄弟自知不是对手,请辫儿哥告诉一二,绑我们兄弟是为了什么?就是挨打也让我们兄弟挨到明处。”
“哎呦,这倒是个硬货,小脸儿挺嫩个,嘴巴里的套词却讲的利索。”
“好,那我就跟你讲讲。”
“大哥,跟他们小毛孩儿费什么话,打了人完事。”
马辫儿没有理会其他兄弟,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既然绑了你们来,就不能坏了规矩。咱看你们兄弟有几分男子汉的气概,不和你们太过为难,你们俩选一个和我单挑,赢我一招,立马让你们走人。”小个不知用了什么做代价,让马辫儿同意帮他的忙。
马辫儿使了眼色,小兄弟们给他们俩解了绳子。
梁仲然急着上前,被林江先挡在前面。“我兄弟身上有伤,我来。”
梁仲然被人摁着跪倒在地,嘴里喊着“我没伤,我可以。”
林江先走到梁仲然面前。回头对马辫儿说:“我们兄弟既然同心,也就要同样对待。我站着跟你打,我兄弟不能跪着。”
马辫儿示意,梁仲然站起来,仍被人摁着。
林江先冲他一笑,梁仲然看到他脸上泥土画出的花猫形状,心里苦涩,脸上报以浅笑。
林江先抬手擦了擦梁仲然脸上的土,双手紧紧抱住梁仲然,两人头颈交叠着,内心全没把握。
“我带了刀。”林江先伏在梁仲然耳边轻声说,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俩能听见。
林江先和马辫儿交手。尚未接触社会的学生,就是多看几出武侠故事,也成不了盖世英雄。林江先急于赢,掏出刀就刺,马辫儿见状夺过刀子,往林江先肚子上刺了十几刀,林江先头趴在马辫儿肩上,鲜血从口里不住往外冒,留了一地的血。“咱看你说话还是个人物,想不到做事这样急躁,日后也成不了什么材料,今儿个结果了你,也算替社会消除余孽。”
说罢,双手一推,林江先应声倒地,躺在地上。他嘴里不住地往外冒血,身体好像离了水将死的鱼儿,一挺一挺,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屋顶……
梁仲然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傻了。张大嘴巴,想叫却叫不出来,急得他拼命挣扎。
“真他妈晦气。”马辫儿大喝一声,坐上车,率领众兄弟要走。
“大哥,这个小白脸儿怎么处置?”
马辫儿手一挥,把刀子扔到说话的小兄弟面前。
摩托车摩擦着地面,一阵尘土飞扬,马辫儿渐渐消失。
梁仲然哪里见过这样血腥场面,见好兄弟不住地吐血,终于叫了一声“林江先。”
小兄弟不知该如何处置,捡起刀,走到梁仲然面前,象征性的在他脸上划了一刀,眉尾至眼角被划出一道伤疤,鲜血立即淌满脸颊,踹了几脚,又一刀刺进腹部,嘴里说几句狠话,便和众弟兄散了。
梁仲然身子一软,歪倒在地。他使劲儿站起来,弯着腰,踉踉跄跄地走向林江先。
他泪眼迷离,眼前一会儿是两个林江先,一会儿是四个林江先。眼泪混着血水滴在林江先的脸上、身上。他试图用手捂住林江先腹部的伤口,双手颤抖的,鲜血殷红。梁仲然跪坐在地上,抱着林江先的头,脸颊贴着他的额头,眼泪如决堤的河坝,流泻汪洋。脖颈上不同颜色的围巾,也被鲜血染成同样的鲜红色。
梁仲然想着以往的甜蜜岁月:想着为五四练横笛的日子,想着在旧城楼上那日的清风,想着自己生日那晚的欢愉,想着还没有为他庆祝的生日,内心如同刺入一把钢刀,所有的甜蜜随着身体留出的鲜血消亡殆尽,所有的期许也随着身体留出的鲜血干涸枯竭。
他抱着林江先,嘴里一顿一顿地说道:“我们还没有一起去调戏一个女孩儿,我们还没有一起去看过大海,我还没有陪你过第一个生日……”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他忍着痛,背起林江先,一步一滴血地想要去医院,走出地下室没多远就晕倒在地上了。
天边已见曙色,如血一般的朝霞很快布满天际。
晨练的行人报了警,救护车很快到了,两人都被安排到重症监护室。
梁仲然昏睡了三天。
梦里,都是他与林江先欢乐的日常,追逐嬉戏,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洗衣服,一起吹横笛,一起旅行,一起野餐,一起K歌……最后他见到了猩红色的血,他又急又怕,挣扎着睁开眼,猛地叫出一声“林江先”。
林江先进到医院的当天就被宣布失血过多死亡。
双方父母接到班主任的通知纷纷从外地赶了回来。
梁仲然醒了之后就要找林江先,没有人愿意告诉他真相。
“你们不说,我自己找。”说着就要起身。腹部的疼痛使他没了刚开始的活劲儿……
小个子男生还未成年,即使知道是因他所起,又怎能拿他出气。小个子的父亲早死了,只有母亲带着他过日子。
双方父母不知道该找谁出气,想要状告马辫儿,又苦于没有证据,况他早已逍遥在外。报了警,对抓住他判刑并不抱有太大希望。
母亲不住流泪叹气,父亲不住抽烟挠头。儿子被黑道上的人弄没了,身为父母只能忍气吞声,心中的愤慨、凄惶长久地腐蚀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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