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丁子明察觉到了方南的异样,迟疑着往前一步:“南南——”
“我让你放回去!”方南有点失控,声音都绷紧了,濒临失控的边缘:“要不就把它扔了!”
丁子明有点不知所措,低头看看手里的墨镜,再抬头看看方南,试图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动你东西的,我以为……”
完全是一时冲动。等到方南理智回归,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不可挽回了——
他从丁子明手里抢过那个墨镜,连着盒子一股脑从推开的窗缝里扔了下去。
三十六楼。连声响都没听着。
浑身发冷,很快又被窗缝灌进来的热风吹得难受。
丁子明往后退了一步,很快又退一步。双手交握在一起,两秒后又松开。
“抱歉……我想,可能是我做错了……南南你早点休息,我觉得我今晚不太适合住在这里……我先走了……”
大门暗锁咔嚓一声轻响,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方南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黑黝黝的落地窗前。
看啊,这就是贸然同居的下场。
方南狠狠闭上眼睛,伸手耙住头发,沮丧的蹲了下去。
……………………………………………………
快吃中饭的时候,方南有点心神不宁。
看着手机有一会儿,还是下不了决心要不要给丁子明打个电话道歉。
他忘不了昨晚男人脸上从喜悦嘚瑟到错愕尴尬,再到黯然难受的表情。
他昨晚那通火发的,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如果易地而处,他方南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登门……
手机响。方南眼睛一亮。
视线扫过,温致远三个字显示在屏幕上。不是丁子明。
“温总你好。”
“方南,”温致远语气温和的声音传过来:“中饭订了没?正好我在附近办事,一起吃个午饭?”
公司楼下不少吃的,可是这个点人都多,闹哄哄的,又热,最后两人还是舍弃了味蕾,选择了一家清幽的茶馆吃简餐。偌大的二楼只有三两桌客人,正好说话。
“公司正在装修,连海大厦三十五楼,有空去坐坐。”温致远喝口茶:“原本打算一起打通了重装,可是最近手头开始准备拿地的事儿,招了一批员工要上班。所以就让装修公司一半一半来。整层一千三百平,先拿出一半来办公也够用。”
“恭喜温总。”方南表情滴水不漏:“这边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城建房管土地局,多少有些熟人可以引荐给温总认识一下。对了,河西新城那边的地块温总可以多留意,好多人都说现在价格已经超过了它应有的价值,可是我跟新城那边的主任吃饭闲聊听到过,还得涨。以后的商业学区各项配套纷纷跟进,降不下来。”
“谢谢你方南,”温致远笑笑,放下茶杯抬头正视着青年:“还好,我原本以为你今天不会见我了。”
方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过来,温致远这个小小的取笑是个什么意思。
“我……”我什么突然就说不下去了。那把钥匙和信笺。说我不介意?说我没生气?说我早放下了?
可是昨晚的事件还赤-裸裸的呈现着伤口,所以唯有缄默。
服务员送上来杭椒牛柳饭,浓郁的黑椒香气弥漫在鼻腔里,刺激的人想打喷嚏。
“你这几年变化很大,知道吗?”温致远中指轻扣了两下桌面:“孙简说你现在越来越像梓樾了。”
心里重重一跳,很快又停拍了一样,缺血的眩晕疼痛。只是方南放在桌下的手抠住掌心,脸上依旧淡然如常:“怎么会?哈,这真是……”
“瞧,就是你现在的样子。我不是说长相。”温致远认真的看着他:“举手投足,说话的语气,穿衣服的细节习惯,总是微笑着掩藏真实情绪的表达……”
有种被揭穿后的赝品般恐慌。方南试图辩解:“我没有刻意学他,只是这些年经历了一些事情,再说年龄也长了,总不能老是愤青样的。”
温致远静静的听他说完,点了点头,带着了然的悲悯:“或许我上次太急于了结,我不该把钥匙给你。”
心脏因为对方的这句话缩成一团,方南无意识的咧咧嘴。那句从小跟着他如骨附蛆的话差点又脱口而出——
我没事,我很好。
哦不,我有事,我非常不好,我不想再继续这谈话了。
“方南,”温致远低声向给他送饭的服务员道谢,旋即又转向方南:“我知道你不是刻意,可是你想想,这不是最可怕的吗?”男人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言的喟叹:“我以为你放下了,谁知道梓樾成了你的心病,不可医的心病。早知道这样,我怎么也不会雪上加霜。”
“你别说了。”方南烦躁的伸手去摸烟,然后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咬着唇道歉:“对不起温总,这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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