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接过来仔细摸一摸呢。
这个念头一起,便似有团火在他的肺腑之间不甘地烧了起来,燎得心尖又痒又疼。凌松在自己的房间辗转至半夜,还是无法克制蠢蠢欲动的心,估摸着这个时间凌凌大概是睡熟了,便仗着自己功夫还算不错,半夜偷偷摸摸地潜入凌凌房里去找剑穗。
他蹑手蹑脚地翻找了一会儿衣橱和镜台的各个抽屉,均一无所获,期间还不小心碰歪了花架上的盆栽,饶是他眼明手快地及时捞了回来,也不免出了一身冷汗。
凌松悄悄摸到床边试图拉开红木柜子的抽屉时,突然被旁边传来的轻声呢喃打断了动作。
“……将军?”
凌凌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睡眼朦胧地看着他。
凌松顿时僵硬地直起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了,屋子里一时间寂静得只听得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凌凌迟钝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我是在做梦吗……”
他说着,突然慢慢贴过来用力地抱了正站在原地假装自己是一座木雕的凌松:“只有在梦里我才敢这样做……”
凌松:“!”
反应过来凌凌说了什么之后,心酸的感觉便止不住地一阵阵地从心头涌出。
凌松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个混账。
带着愧疚之心将他护在羽翼下,将错就错地要了他一次又一次,温柔地善待他,诱着他全身心地依赖自己。等到他鼓起全部勇气小心翼翼地捧出仅此一份的珍贵心意时,又毫不留情的推开他。
凌松回顾了一下自己一路以来做过的事情,简直叹为观止。
——这是怎样的人渣啊。
最后他还是趁凌凌乖乖靠在他怀里的时候,拂了对方的睡穴帮人把被子盖好迅速跑了。
他没意识到自己在每一次的不忍不舍中,不知不觉中也已经泥足深陷。
他曾经以为余生只为作为一把复仇的利刃活下去,然而即使是最锋锐的剑,又岂能轻易将绕指情丝一斩两断?
除非带着骨血连着筋,忍着切肤之痛将十指一并斩下,或许方能以酷烈的鲜血勉强压抑住内心深处已然汹涌的情意。
第45章
凌松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地糊弄过了凌凌,让他以为夜里发生过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可他忐忑不安了半晚上,便没有闲暇再为这件事纠结了。
——第二天午饭前卫流光便带着几坛子新酿好的酒前来拜会,还一副打算在他家蹭吃蹭喝的样子。
“容雪!”不请自入的卫流光一甩长衫下摆大步踏入花厅,大声唤着将军府主人的名字,一边挥了挥手指示意身后的侍从把酒坛子放到屋子正中,不自量力地扬起手试图拍开坛子上的封泥,随后倒吸一口凉气后立刻假装无事发生过般假装在摇扇子实则疯狂甩手。
远远走过来看见这一幕的凌松:“……”
接近饭点,已经被凌松养成了一起吃饭的习惯的凌凌乖乖地从房间里出来向饭厅走去。他经过花厅时,轮廓优美的微垂侧脸吸引了卫流光的目光,后者登时眼前一亮,向前一步彬彬有礼道:“这位美……咳。”
他话说到一半,盯着凌凌徐徐转过来正对着他的那张狰狞的半脸发起了呆,再度开口时脸上的神情已经恍惚了:“这,这位公子,在下卫流光……”
凌松终于赶上来插进两个人中间,挡在凌凌面前隔开了表情古怪的卫流光。他知道自己这位好友别的毛病没有,只有一点最要命的便是一见着美人,也不管对方品行德行如何,便走不动路非主动示好不可,而遇到形貌稍微抱歉一些的,虽然面上不会表现得太明显,但绝对是会避之不及的。
他不知道卫流光在自己来之前是不是已经冒犯了凌凌,给两个人互相介绍时面上的表情便有些不悦:“这是卫流光,来蹭饭的,不必太在意他。这位是凌凌,”凌松停顿了一下,神色自若地继续道,“是我房里的人。”
“喂喂喂!”卫流光震惊地呆立了一会儿,突然跳脚,“谁是来蹭饭的!”
似乎是感觉两个人斗嘴十分有趣,凌凌对卫流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凌松突然心中一紧。
跟凌凌相处这么久,他多多少少摸清楚了对方的性格。凌凌虽然是个温和好相处的人,但或许是因为之前受过诸多磨难,是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时便会对对方、尤其是陌生的男性展露出这样亲切的态度的,
他如此表现,只能说明是对卫流光颇有好感。
这小子有什么可取之处……想到这里,凌松不由得带着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卫流光,更加觉得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可怜卫流光多少也算是个眉目端正的翩翩公子,虽然一双桃花眼四处乱飞时显得滥情了些,也曾迷倒过不少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在带有极大偏见的凌松眼中却成了这般一无是处的存在。
虽然这么说,但是垂涎张婶手艺已久的卫流光当天晚上还是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否认过什么,在饭点表情十分自然地出现在了桌边的凳子上,像是他本来就存在这里一样。
凌松早已习惯他这样不要脸的做派,瞪了他一眼之后便也随他去了。
将军府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卫流光一边吃一边大声赞美,说张婶的手艺最近是不是进步了,一边哀叹自己府上的厨子做菜多么难吃,还开玩笑挖墙脚试图将张婶撬到自己府上去,承诺给她现在的双倍月俸。
张婶被他逗得合不拢嘴,但是倒也不贪功,摆了摆手否认道这几天好些菜都是小公子做的,她只不过在旁边帮忙打打下手罢了。凌凌的手艺实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学了短短一段时日就差不多可以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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