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叶凛若有所思,他冷静得过分,甚至不像是在谈论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当年从叶府收缴的信件残卷应该仍保留在宫内,只要能证明这些信是贤王写的,便可以从根基上动摇陛下对他的信任。残害忠良还可以视而不见,密谋皇位却是哪一位帝王都无法忍受的。”
卫流光闻言眼睛亮亮地看向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三个人一起谈天时缠着叶凛出谋划策的时光——卫流光虽然有些怵叶凛,但也是实实在在地敬慕他的:“将明,你想到办法了?”
在一旁认真听着叶凛说话的凌松看他这幅样子有些不爽,但想到是在谈正事,还是忍了忍没有插进两个人中间坐下。
叶凛沉吟片刻,指尖轻轻拂过铜箱子上已经带上锈迹的锁扣:“……或许可以从这一箱子东西上面下手。”
他说完,下意识般向着站在他身侧的凌松微微一笑。后者却不知为何慌慌张张地移开了视线,避开了他的目光。
在将军府的密道中进行最后的战前部署时,柳璃和未明楼主也一同参加了。
凌松传信给未明楼主的时候,本以为自上次不欢而散后他应该不会再轻易踏足将军府,没想到他虽然什么也没有回复,却如约独身一人倚时而至了。
凌松亲自去迎的时候,这位楼主正很有闲情逸致地逗弄着枝叶间活泼跃动着的黄莺。
不过许是他吹出的哨声实在令人难以入耳,这叫声婉转的鸟儿很快便不堪其扰般跳到了远处,嫌弃地拍了拍翅膀迅速飞走了。
凌松还是有些担心他搞事情,谨慎地观察了他一会儿。然而后者却似乎对他的关注毫不在意,进入密道后目光更是完全黏在了叶凛的身上,还随着对方的走动而左右移动。
凌松:“……”
他有些暴躁。
怎么好像一觉醒来突然所有人都在觊觎他的凛凛。
好吧,虽然目前还不能说是他的,但是……
“贤王爱好山水书画,我见过他的字迹,和这些信件中的半点不像,是否有他人代笔的可能?”
几人围在桌前,翻阅着铺满了桌面的泛黄信纸。贤王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犯下的罪行一笔一划,触目惊心。
凌松如今才知晓,贤王竟是于先帝在位时就与北人有所勾连。
不知道有几场战役因为情报的提前泄露而功败垂成,又有多少将士因为他的通风报信而埋骨沙场。
实在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想到白羽骑中声声唤他将军的弟兄们,凌松的拳头不由自主地越攥越紧。
在他的指甲刺破掌心之前,另一只柔软的手在桌子下轻轻覆上了他青筋暴起的手背,安抚般轻轻拍了拍。
凌松怔怔然侧头看去,叶凛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桌面上的信纸。
“可能性不大。贤王刚愎自用,极度多疑。况且密谋反叛之事,当然是经手的人越少越安全。”
“一个人的字迹……可以每一个字都伪装成这种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吗?”
密室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叶凛犹豫片刻,踟蹰着开口道:“有件事情或许少有人知……其实,贤王左手也能写得一笔流畅的好字。”
未明楼主虽然应邀前来,但是不知为何一直双手环胸靠在墙边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用幽深的目光一一扫过正在商议的几个人。
“你们想要贤王左手写出的字迹?”未明楼主突然开口插话,“我有办法。”
他依然戴着那张仿佛生在脸上的铁面,声音亦是一如既往地沙哑难听。叶凛看着他,不知道是否认出了他便是那天晚上试图取走自己性命的凶徒,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迷惑。
未明楼主在他的注视下换了个姿势,突然站得更直了一些,仔细看来似乎还有些僵硬。
“那便谢谢您了。”最后,叶凛生疏有礼地向他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松居然看见未明楼主挺了挺胸膛:“交给我吧。”
凌松:“……?”
跟自己交涉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好说话过呢?!
这天夜里,贤王府遇袭。
贤王遭到行刺,刺客刀刀夺命,却在重重防守下最终也只是刺伤了贤王的右手。
贤王捂着还在往下不断滴血的右臂,听着护卫战战兢兢地跪在面前来报未能抓到刺客,反而冷笑出声:“以为蒙了面、遮得严严实实的我就看不出武功路数了吗——凌松!”
——居然会出此下策,看来是真的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只得做困兽之斗吧。
被侍女搀扶着站在他身侧的司安像是被吓坏了的样子,苍白着一张脸扑上来紧张地查看贤王的伤势,眼看着就要快哭出来了:“父亲、父亲您没事吧!是安儿没照顾好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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