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窥江盯着表面成片的红油皱紧了眉头，没说什么，默默给自己倒了一碗凉水放在面前。

锅底沉寂了一会，又有要开的迹象。穆素楠刚拿起筷子，就有人在外面敲门：“欢姐！欢姐！”

“啊——”穆素楠哀嚎一声，踢踏着走过去开了门，“你是狗鼻子吗？想吃进来吧。”

门外是一个小姑娘，有些吓坏了，哆嗦着指指楼上：“欢姐，上面有人打起来了！打出血了都！”

穆素楠脸色一僵，顾不上吃火锅了，转头对陆窥江说：“你先吃着，我上去看看什么人在闹事。”

陆窥江点点头，在穆素楠走后把牛肉全都捞进了穆素楠的盘子，自己只夹了两片，在清水里过了一下才放进嘴里。

陆窥江慢慢悠悠地吃了好一阵，每下一样食材，大半都放在穆素楠盘子里，都摞得冒尖了穆素楠也没回来。陆窥江关了火，开门走了出去，想去楼上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警察同志，多亏了你们了，”陆窥江才从楼梯间上到一楼大厅，就听见穆素楠的声音隐隐传来，接着就是一阵人在地上扭动和破口大骂的声音。

“小王，”穆素楠搓搓手，身边围了一群看热闹人，“快去拿个拖把打扫了，血淌在大厅多影响生意。”

徐占敏挥挥手，示意手下把打架斗殴的人从地上拽起来，对穆素楠笑了笑：“我们哥们几个是过来唱唱歌玩玩的，没开警车来，等着我给局里打个电话啊。”

“哎哎，”穆素楠连忙堆笑点点头。

徐占敏这边打完了电话，穆素楠又把他感谢了好一通：“哎呀徐警官，幸好你们在这，要不然，”穆素楠看了看那两位双手被反剪在背后的人，“他们在小店里闹起来，还真没办法收场。”

“要不，”穆素楠手里翻着徐占敏一群人的消费单，“警察同志，这顿酒，就当我请了吧？”

“哎不行不行，”徐占敏立马摇头拒绝，“我们是人民警察，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人民警察”四个字尾音稍稍上扬着，透着一股子骄傲劲儿。

红蓝灯闪烁着的警车很快就停在了KTV门口，用手铐把打架的那两人拷上了，骂骂咧咧押回了警车里。

“欢姐，那我先回二楼去了，”小王招招手，上了电梯。

“这都什么事啊....哎呦卧槽！”穆素楠嘟囔着走进楼梯间，余光瞥见墙角站了个人，冷汗一下子爬了满背，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老大？”穆素楠看清站在那里的人后，腿一下子失了力，“你吓死我了，你站这儿干嘛呀？”

陆窥江不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站着，肩胛骨缩起来，像是冷极了的样子。

那张脸......陆窥江甩了甩头，他不会记错。

那声“人民警察”，四年前就并着鲜血与耻辱，刻进了陆窥江的全身肺腑。

“是你啊......”陆窥江颤抖着嘴唇，脑海里一根神经猛地拉扯，疼的他逼出生理眼泪。

“你们干什么！”陆母挥舞着一根衣架，发了疯地一样扑过来，“放开我儿子！你们放开他！”

“妈——妈你别过来！”陆窥江试图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遮在自己的腿间，又担心母亲的安危，又不愿让母亲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憋红了一张脸扑腾着，歇斯底里：“妈！妈你先出去！你别管！”

“畜生！畜生！”陆母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完全是拼着一颗保护儿子的心往前冲，“我要去报警！你们这些畜生！”

“滚开——”徐占敏被叫嚷声吵得心烦，一拂手把陆母掀倒在地，酒精上头之后也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了：“报警？老子就是人民警察！你信不信你报一次我上你儿子一次！”

陆母孱弱的身体猛地向后仰去，后脑勺“砰”地一声砸在电视机柜上，暗红的血迹顺着发丝嘀嘀嗒嗒滴下来，两眼一翻就要晕倒过去。

汇在地上小小一滩的血迹渐渐染在陆窥江眼底，他被人按在沙发上疯狂摇晃，眼神却定在那片红色上。

“老大？”穆素楠轻轻推了推陆窥江，话音未落手就被狠狠甩开，不偏不倚磕在墙角，不由得轻呼出口：“嘶——”

陆窥江眨眨眼，意识重新回到这个幽暗的楼梯间，皱了皱眉头去看穆素楠的手：“对不起，很疼么？”

“没什么事，”穆素楠在手上吹了吹，抬眼去看陆窥江，“你怎么上来了，脸色还这么差？”

“看你半天不回去，”陆窥江拿过穆素楠的手，食指中指轻轻揉着，再次道歉，“对不起啊，磕着你了。”

“行了行了，”穆素楠抽出手，“红都没红，咱赶紧回去吃饭了，上面的事儿都解决了，正好有一伙警察在包厢里玩，直接就带走了。”

“徐警官？”陆窥江跟在穆素楠身后往负一层走，脸色阴沉。

“是啊，”穆素楠说，“你认识？”

“见过，”陆窥江说，动了动嘴唇，脸上表情不知是厌恶还是憎恨，又或许两者都有，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

☆、第五十五章

“哎徐队慢走啊，”警局门口，两个实习警察摆摆手，同一道下班走出来的徐占敏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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