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旋在耳畔的冷风低沉地呼啸着,如同一条巨蛇在周身盘旋。在他念出咒语之前,一道疾风破空而来,将凝聚不成形的黑雾刹那间斩断。液体般潺潺前行的雾气发出了奇特的刺耳的笑声,从墙洞里钻出后冲向了天际。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霍格沃茨的重重防御根本不可能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端倪时被突破,甚至丝毫没有隐匿自己行踪的意思,耀武扬威地在所有老资格的魔法师门前公然挑衅。
他缓步上前,背对着他的校长仿佛愈发衰老了几分。他谨慎地斟酌着发言,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冷意尚存的室内,鞋底踩过已经变成枯木的桌椅残骸发出轻微的窸窣声。“这或许只是一个意外……幸好没有伤害到学生……”
“不……灾难已经来临了。”他看到校长的脊背往下更躬下去了些,借助重新燃起的灯火才能看到那站在花白胡子上的深色血迹。这让持斧罗摩顿时说不出话来——无力垂下的胳膊底下,露出已经失去生命的,瘦小的小精灵的尸体。
这是发生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场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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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是有人潜进来了吗?”
迦尔纳走在人群的最后,周围的学生们像是不成形的潮水一样往前匆忙前行着。梅林看了他一眼,又高深莫测地瞥了瞥他身后的阿周那,不置可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不是你们学生应该操心的事情。”梅林难得以长辈的口吻正经答道,“乖乖回去休息就可以了,其他的交给成年人吧。”
看着梅林的身影和队伍越走越远,迦尔纳停住了脚步。他侧头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阿周那,深谙一切的冷静视线让阿周那本能地扭过了脸。
“你受伤了。”
迦尔纳握住了他的手腕,从层层叠叠垂下的撕烂的布料间剥离出藏在里面的右手。鲜血淋漓的皮肤上如同瞬间被无数锋利的刀刃划过,刻下深浅不一的无数条伤痕。但从受伤那一刻到现在的十多分钟里,他完全没有表露出任何迹象,甚至没有发出过一次闷哼。隐忍惯了的少年任由他抓着,鲜明感觉到了从他指端传递来的陌生温度。
“没什么。”阿周那抽出手,“皮外伤而已。”
在异常波动出现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对方真实的目标,利用最短时间设置了防护咒硬是把锋芒最盛的那一击扛了下来。强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立刻被撕裂了,整个持着魔杖的右手都没有幸免——不过这些并没有告诉迦尔纳的必要。他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你是闻到血腥气了吗。”
“或许。”迦尔纳查看着他的伤势,“你这样不能回寝室,得找个地方包扎一下……有人来了。”
一束手电光扫过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迦尔纳轻轻启开门缝朝外瞥了一眼,确定守夜人已经离开后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时阿周那已经不在原地了,他张望了一下发现他正站在这个陌生房间的最深处,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迦尔纳熄灭了魔杖顶端的光亮,借助窗外的月光朝他的方向走去。越是往前光线越是明亮——走到近处才发现原来他看的是一面镜子。从上至下镌刻着奇怪符文的等身镜和普通的镜子没有两样,却散发着格外柔和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是来源于它本身,而并非折射出的月光。
唯一能念出来的是它顶端铭刻的一行小字。
Erisedstraehruoytubecafruoytonwohsi.
-TBC-
第十三章XIII.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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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迦尔纳从他背后探出脑袋,被阿周那用胳膊挡了回去。他的脸色相当不好看,像是刚刚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他后退一步挡住了迦尔纳的视线,放松下了手里紧握的魔杖。
“无聊的恶作剧。”阿周那的身影在镜面中一闪而过。他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右手,从伤痕罅隙中升腾起的白雾缠绕着前臂雾化了视线。再度散开时右手的皮肤以及恢复如初,但虎口那侧依旧留下了一道七八公分长的疤痕,顽固地抵抗住了治疗术的作用。那是加诸了深重诅咒的证明,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消退的死神曾留下的残影。
从镜子中映现出的并非现实之物,这一点他早有心理准备,但他不甚能理解为何投影出的会是迦尔纳的形象——被蚕茧绵密裹缠着的遍体鳞伤的身躯,分辨不清他是残存一息,还是已经化为了死物。最后一片秋叶凋零了枝头,紧扼住他脖颈处的丝线泛出锋利的银光,顶部缠绕在隐入虚空的不知何人的指间。
这是和博格特一样能将内心恐惧转化为实体的存在吗。丝丝缕缕的寒意从脊背渗透到了每一寸筋肉,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仿佛那通往地狱的茧丝真的悬在他指端一样。从很久之前他就会做毫无现实投影可能性的噩梦,每每深陷泥潭陷入窒息前都能感受到那从地底深处拥抱向他的,冰冷的虚无的手臂,妄图将他拖进看不见尽头的无尽深渊。就如此刻一般……阿周那猛地转过神来,他鲜明地感觉到源源不断地涌向他的陌生的温暖。
“……喂。”
蒙住他双眼的手指没有松开,他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后,缓缓垂下了手。从指尖传来的体温没有让他产生丝毫的排斥,而是此生都未曾体验过的近乎汹涌的情感,这双手困宥住的天地如此狭小,像是冰川融化后淅出的一滴最纯净的结晶。温热的气息从远至近最后停留在了他的耳畔,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轻轻靠在他背后的胸脯——迦尔纳忧虑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周那,是不是光线太暗了,看不清楚镜子里的影子?”
直白的言辞和并非无意的冒犯,让阿周那倏地笑了起来。萦绕在周身的泥潭如潮汐般退却,像是从荒诞剧中脱身了一样感觉到奇特的轻松感。他握住迦尔纳的手放了下来,转身注视着虽然不善言辞但似乎在试图帮他脱离困扰的少年,浅色的唇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潮润感。
“需要开……”
阿周那用两指抬起了他的下颚,覆上了不停开阖着的柔软嘴唇。迦尔纳似乎在一瞬间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度试图把想表达的台词说完,被揽住他腰部的手臂强硬地往对方怀里按了按。阿周那没有打算给他出言拒绝的机会,压住他的后脑席卷了他肺部残存的所有氧气。指尖虚虚徘徊在他的颈项间,他听到阿周那的声音低低地俯在耳边。“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迦尔纳老实地答道,嘴角残留着不成形的齿痕和微微的红肿。当察觉阿周那的脸色转阴时,他由衷的补充了一句。“阿周那的体能果然很优秀,能维持这么平稳的呼吸。”
“……”阿周那的指尖离开了他,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暗潮汹涌的情绪,最后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以后少吃点甜食。”说完他就拂袖而去,解开了房间的门锁后走向斯莱特林塔楼的方向。整个房间里安静下来,迦尔纳刚想跟着出去,听到了角落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身形矮小的草药课教授正站在阴影里,颇为尴尬地拿着手里的玻璃瓶。
“抱歉,教授,刚刚没有察觉您在这里。”迦尔纳倒是没有被人撞破的窘迫,弯下腰将视线齐平到教授相同的高度,语气自然地问道,“您从我们进来就一直在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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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药课教授接近六十年的生命中,从没有遇到过第二个让他这么想移形幻影的场合。作为一名优秀的学生,迦尔纳当然一直安稳地躺在他的白名单里,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愉快的师生关系。当然了,这孩子有点天然,和他每天打交道的植物颇为相似。当面临这个令他难以抉择的问题时,他感觉自己多年来谨守的信条在岌岌可危地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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