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你。”周寄北咬着牙,牙齿锋利如刀,捅着口腔/内/壁。他的脸上血色全无,一张脸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姚轶晃了晃手上的玻璃杯,水滴敲打着杯面映出他自己的脸。他笑了笑,口气温和。
“那你觉得他喜欢谁?喜欢你吗?”
“.......”周寄北也想答得硬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末端传来一阵抽搐,血液一下卡顿,让他无从张口。
“他对我很好。”周寄北低喝一声,眼睛盯着右腿似乎要把它看穿。黑暗中的右腿萎缩得更小了,看着有点恶心。
“呵。”姚轶似乎来了兴致,他半倚在红木扶手旁,姿态非常放松。他站在那里,以下往上睨着周寄北。
“怎么个好法?帮你热敷按摩?给你做饭,带你出去玩?”
“.......”周寄北刚要张口,只见姚轶做了个手势,而无名指上一闪而过的一束刺穿了周寄北。
“他愧疚啊。”
“他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才对你好啊。”
“如果你完好无损,你就还待在农村,连认识他的机会都没有。”
“又何谈喜欢呢。哪来的喜欢呢。”
姚轶口吻平静,并未半点挑衅意味。可他话里话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在周寄北一颗已经溃烂的心上再补上一刀。
“你骗人........”周寄北双目赤红,眼底猩红如铁,眼泪在眼底打转,却又被硬生生地压制,手将裤子都拧皱了,一条废腿竟都在微抖。
姚轶盯着周寄北的眼睛,忽然也心生怜悯。
“早点睡吧。”姚轶说完就搭着扶手上了楼,他踩着楼梯的每一声都是在宣告主动权。
周寄北机械般地眨了眨眼,他像一个坏了发条的烂玩具,一身外表就已废烂不堪,让人没有欲望。而内心亦是废墟一片。
季琼宇不爱他。季琼宇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愧疚。他在讨好自己,如果自己表现得快乐,似乎就能让季琼宇的良心过得去些。所以季琼宇拼命地对他好,这些好未必出自真心,出自爱。
其实,季琼宇又怎么可能爱他。他是一个残废,一个断了腿的废人。连正常的自理能力都缺失的废人。他除了像个累赘、像个包袱一样地拖累季琼宇,他又有什么用。
季琼宇不会爱他的,永远都不会的。
想着想着周寄北突然笑了出来,他抬手捂着胸口,五指死死地捏,仿佛是要将心脏生挖出来。
从那以后的周寄北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再也不会主动给季琼宇打电话,不会问他去哪里,更不会问他晚上回不回家。他甚至很少再主动和季琼宇讲话,惟独某日在季琼宇临出门前,向他讨了十块钱。
“贝贝要买什么呀?”季琼宇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钱递给周寄北。周寄北小声地说谢谢,并不再说。
季琼宇知道他不爱说话,也不勉强,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就出门了。周寄北捏着钱,随后趁着王嫂去买菜的功夫偷偷溜了出去。
“给我一把刀片,谢谢。”周寄北将钱递给收银员,他的语气冷漠又机械,等摸到那薄如蝉翼的小刀片时,他才仿佛得了安全感。
痛不会来过就走,它会一直存在。且越来越深,深入骨髓,深到你不得不用更痛的疤来掩盖。
第7章
“给。”姚轶顺手将一瓶冰可乐递给季琼宇,季琼宇接过却没打开。他坐在石阶上,两指间夹着烟,手腕空抬,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在想什么?”姚轶拉开易拉罐,仰头灌了一口。他没有看季琼宇,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几张空椅,不为所动。
季琼宇不讲话。他沉默地抽着烟,烟雾迷朦眼睛,迫使眼底发酸、发干。他周身都很漠然,裹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味。以至于连姚轶都同他隔着些距离。
“这段时间先别搬来了。”季琼宇蓦然张口,他把烟塞到嘴里含着,半截烟因说话而上下挪动。
“吱。”地一下,易拉罐被硬生生捏凹了一块,可乐不慎漏出滴到了裤子上。
“季琼宇,你什么意思?”姚轶双目充血,他表情忿然,声带冷嘲。季琼宇点了点烟,他转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姚轶。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季琼宇,周寄北不正常。”可乐粘腻在姚轶的手指上,易拉罐被踢翻在地,发出刺耳的尖锐声。
半截烟猝然掉地,星火点子蹭着季琼宇的掌心在半空飞射,灼热的滚烫烧过他的皮肉,疼得他一缩手。
“什么叫正常?对你毕恭毕敬,俯首帖耳的就叫正常?”季琼宇一把扯过姚轶的手腕,姚轶重心不稳,人往前一跌,季琼宇却没有收力,他冷着脸,将凶光直逼姚轶,他的声音狠戾,像带血的刀,对准了目标就一顿劈头盖脸地捅。
“你放手!季琼宇!”姚轶使出浑身的劲儿在挣扎,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叫他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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