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清让扯起脸皮子，吃力的笑了笑，随后缓缓肃然，道：“抱歉。”/p

曹一方一愣，陈娅蛮感觉也不适合呆在这，在他耳边了声：“我到外面等你。”便拎着包离开了病房。/p

没让曹一方开口，樊清让自顾自的娓娓道来：“我以前脾气暴，见不忿这，不忿那的，住院以后我又想了很多，我看不惯这世道，可能只是我老了，我适应不了。”/p

“孩子啊……”樊清让给饶感觉，貌似有很多话想，他抓着曹一方的手，张了张嘴，老眼忽然就有点涣散，过了片刻，他摇摇头：“你不错，按照你的想法干，每一个年代，每一个行当，我们都有自己的仗要打，谁也帮不了，谁也教不了。”/p

樊清让清了清嗓子，哈哈一笑：“我的仗早就打完了，以后不掺合了。”/p

曹一方看着这个面容端庄正派的老人家，樊清让不过六十岁年纪，以往精神矍铄，这回看起来确实气得不轻，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似的……/p

“你也别太生气。”曹一方开了个玩笑：“我的个人体验啊，我还以为……人活得越久，心就会越硬。”/p

樊清让皱起眉头，细细的想了想，道：“对，话是不错，但你没老过……”/p

曹一方：“啊？”/p

樊清让微笑道：“童年时稚嫩，心软，成年后，见着人和事多了，历练捶打多了，心瓣儿生出茧子，就越来越硬，但是到老了，岁月风化，新就会变脆，变得……一触即溃。”/p

老一辈的艺人，别的不，就文化修养而言，完全不像是演戏的，更像是做学问的学者……/p

你看这老头，把自己的玻璃心几乎成了一首诗……/p

曹一方不能呆的太久，本来挺讨厌他的，之前是真讨厌，倚老卖老，眼高于顶……但是就这么随便聊了聊，却骤然感到有点心酸。/p

樊清让的样子，让人想到了被时代抛弃的老家电，质量再好也没人愿意用了。/p

离开之前，曹一方问他：“樊老师以后还接戏吗？”/p

樊清让摇了摇手：“拍不动了。”/p

陆宏这人很难寒暄，曹一方临走过去搭了几句讪，陆宏就是那种你问一句他答一句，偶尔礼貌的笑一笑，但是并不想跟你攀谈，随意话里话外没有留白的意思。/p

只是从寒暄里得知，陆宏当年是樊清让中戏的学生，如今也经常来探望老师，这次刚好碰上陆宏住院，便理所当然的过来照顾，一路上甚至都没人认出他这个影帝。/p

至于樊清让的孩子们……他没问，他没，两人就此别过。/p

……/p

“我粉丝这么厉害？不科学呀？”/p

车上，曹一方问陈娅蛮：“前几个月跟邱丕家的粉丝吵了一架，不是还输的挺惨的嘛。”/p

“我也没想到，我本来就想看看，你家粉丝现在战斗力怎么样，万万没想到……这么生猛，这几乎是一打六，而且这可是眼下人气最高的组合，最近半年势不可挡。”/p

陈娅蛮分析道：“神雕播出后，我看你微博数据就发现不正常，增长太快了，我就想做个实验，看看你的真实人气到底几何。”/p

曹一方不太懂：“怎么？”/p

陈娅蛮道：“打个比方，sixpiece中人气最高的曾子舜，微博粉丝数还不到两千万，但他在各种打榜活动里都是第一，你的粉丝数接近三千万，但总是落在后面，这和你们不同的出道方式有关，跟经纪公司不同的管理也有关……在挤掉水分以后，你的粉丝量可能是他的两倍以上。”/p

“最终导向的结果，应该是你们的粉丝结构差异巨大。”/p

“我委托市调公司做过一个调查，其他偶像明星的粉丝年龄段，90几乎全部集中在22岁以下，像米言兮曾子舜这样练习生出道的，16到18是主力军。”/p

“但是你的粉丝集体年龄段非常乱，未成年缺然也很多，但几乎不到一半，18到30岁这个阶段非常多，更奇怪的是……你的男粉比他们都要多。”/p

曹一方听得头晕，问：“那结果有什么区别？”/p

“成熟的粉丝平时就跟隐形人一样，只是默默的关注你，看你拍的戏，可是这个群体实际的数量，可能比我们统计到的还要大得多……”/p

陈娅蛮打了个比方道：“结果就是，你卖面膜一定卖不过他们，但是拍戏收视率他们一定拼不过你。”/p

……/p

粉丝结构，饭圈管理这里涉及的问题非常广，陈娅蛮只是做了一个特别简单的解释。/p

下午，曹一方接受风度men'suno杂志的专访，专访结束后他会去摄影棚拍封面照。/p

他第一次接受深度采访，曹一方状态很好，跟女主编相谈甚欢，从仙剑拍摄起，一直到拍完龙门的感受，女主编自然早已知道今网络上的相关事件，但她没有直接提及，而是在做了漫长的铺垫后，迂回的询问：“你怎么看自己如今的定位，你觉得自己的艺人属性里，演员的属性更多，还是偶像的属性更多？”/p

曹一方觉得自己最近似乎一直在这个问题的打绕，他没有太多犹豫：“我一直都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偶像派，所以你看我平时穿着打扮不会太在意形象，话做事也没什么偶像包袱……”笑了两声，似乎为了肯定自己：“对，我不是偶像，我是演员。”/p

女主编微微一笑：“可不管你怎么想，以你现在的人气而言，你事实上就是偶像。”/p

曹一方也笑了笑，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刚想反驳，但这句话细一想，他却一下子怔住了。/p

这一沉默就是大半。/p

女主编也不催他。/p

见他没有话的意思，女主编低头看了看记录本，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怎么看现在的偶像文化和粉丝经济，你觉得粉丝犯错，偶像需要负责吗？”/p

这个问题似乎刚刚才听过。/p

面对一个潜意识里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曹一方其实早就有了答案。/p

他眼睛恢复了光彩，换了一只脚翘起腿，痞笑道：“这样吧，扔掉演员和偶像这样的名词，我是个艺人……算了，直接点，我是个明星，明星的价值是什么？”/p

女主播偏了偏头，笑道：“是创作好的作品？”/p

“可以这么。”/p

曹一方胸有成竹的补充道：“的更大一点，一个明星的价值，就在于他给社会带来的什么。各行各业的人都能成为明星，成为了明星，就有人崇拜你，学习你，跟随你，那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已经被动的开始传递你的价值观。”/p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眼睛发亮，坚定无比：“不能简单，粉丝犯错，偶像背锅对不对……但我可以，不作为的偶像，肆意纵容粉丝做错事的偶像，生就是在犯罪。”/p

曹一方确定以及肯定，他是个演员，但不仅仅只是个演员。/p

既然已经成为了明星，他就必须承担起明星该有的责任。/p

……/p

网络上的纷争暂且告一段落，曹一方的人气引起了诸多品牌商的注意，此事过后，许多品牌纷纷联系上了柳盟工作室，希望能够跟他在线上合作。/p

包括卖面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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