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我大可直接动手,没必要投毒的。”
“……”
第十一章一一.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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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清晨,金红的霞光透过浓绿的树荫照入林中,在草地上铺展开星星点点的薄光。无限照例早早醒来,起身向篝火中添了些柴,抬头看见风息仍倚着树杈闭目调息。他们已在川阳待了数日,对方大部分时间都像这样睡在树上,也不知是木系妖精的习惯,还是单纯想离他远一点。
望着大妖半隐在枝叶中的身影,无限一时有些出神。
想他遍历人世四百余年,始终少有挂心之事。最初会馆命其追捕风息时,他仅仅将之当成一个普通的通缉犯。哪怕之后数十年纠缠,他无数次将风息逼向绝路,又被他无数次狡猾地逃开,无限也从未试图了解过他。
直到离岛相遇,一人一妖被迫同行,在方寸木筏与浩瀚天海之间,踏上漫长的引渡之路。无限看他在打斗中护住小树的执拗、谈及同伴与故乡时的哀伤,虽称不上动容,心中却隐隐有了些异样的感触。
而后,便是盛大的海神祭典。风息观看人类戏曲时的专注,和那个转瞬即逝的明亮笑容,让无限依稀觉得,或许对方并不像传闻那样厌恶人类。
——既非不可救药,便有转变的可能,而旅程尚且很长。
风息始终没有露出反抗或者逃走的意思,与无限往常碰上的棘手犯人截然不同,表现堪称乖巧。他当然猜到风息必在盘算着什么,这般顺从的姿态或许只是等待机会。无限并不认为他能逃脱,这是最强执行者的倨傲。
却不曾想,还未等他想好该如何劝说对方回头,形势便因偷猎惨剧而急转直下。无限情急之中出手重伤风息,这是他作为执行者的失职,说不内疚那是不可能的。随后风息在他的灵质空间内醒来,爆发了被抓住之后最激烈的一次反抗,宁愿折损修为生命,也不愿被他带回会馆。
与一贯的隐忍截然相反,大妖的决绝令他错愕。
他大约知道一些风息对于故乡的执念,却从未料想竟到了如此地步。平生第一次,他想要去了解一个旁人,他想知道对方的想法。
——作为对手、作为敌人、作为会馆执行者与通缉令榜首、亦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与普通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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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得太专注也太久,直到风息跳到地上,不满地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喂,你把肉烤糊了,烟都飘到树上去了!”
“……啊?”
无限猛然回神,这才注意到自己架在篝火上的东西已被熏得漆黑。风息看着他的表情,揶揄道:“这就是无限大人的新菜,焦炭?”
再一次被烹饪打败的最强执行者挽起了袖子:“……我再试一次。”
风息明显不信任地撇了撇嘴角,有了这几日的经验,他现在要是还相信无限能做饭,那真是白活了两百多年。
二十分钟后,无限递来一只烤得流油的肥硕大鸟,表情笃定:“这次一定行。”
风息狐疑的目光在无限和烤串身上来回逡巡,这次倒是没糊,闻上去甚至还有点香。不过他心中权衡半晌,终究还是惜命,道:“你先吃。”
无限从善如流,大口咬下——然后他的表情凝固了,那块没被咽下去的肉就这样掉在了地上。他盯着手中的烤串,语气难以言说:“……这是什么鸟?”
“野山鸡,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是常见的野味。并且,”风息对答如流,着重念出最后八个字,“烹饪简单,易于掌握。”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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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天晌午刚过,天色逐渐阴沉起来,不久就滴滴答答地下起了雨。风息很快用枝条搭了个挡雨的棚子,虽说淋不到水,但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这种天气便格外难熬。
无限看他坐在一旁辗转反侧、眉头紧锁的模样,好心开口:“去我空间里避个雨?”
“不要。”风息断然拒绝,“在空间里我岂不是任你宰割。”
“在空间外你也是任我宰割啊。”
他说得理所当然,风息在暗地里磨了磨牙:“无限大人,以前难道没人说过你很擅长把天聊死?”
“以前没人和我聊天。”
“……”风息决定还是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无限忽然开口,语气无波无澜:“你伤口愈合的速度变慢了。”
对方想必是看出来了才会这么说,因此风息没有试图辩驳什么。太简单的伎俩果然不能用第二次,哪怕对面是无限也是一样。
只是他等了一会,却没有等来束缚的铁片或者别的什么惩罚方式。最强执行者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被风吹得歪斜的雨丝。就在风息内心忐忑不安之时,忽然听无限问道:“为什么你这么抗拒去会馆?”
风息有点想笑:“明知有去无回,不抗拒才奇怪罢?”
“会馆对妖精一向宽容,如果你肯放下偏见……”
“帮助人类驱逐自己同类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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