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段目拔出剑,还想再刺,已被钱益一脚踩在地上。
纪无涯支撑不住地倒地,平安看得一清二楚,他哭喊着跪在纪无涯身边,邢清章全身颤抖,他像是身上的力气被抽干,破烂一般跪地,摸索着把自己的老师抱进怀里,想要捂住纪无涯胸口不断流出的血。
显然于事无补。
“老师......老师......”他无力地哭泣,声音小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我的......好,好徒弟,不哭。”纪无涯说罢又吐出一口鲜血,花白的胡须染上红,又被雨水冲刷掉,他们师徒两人太狼狈了。
“不会有事的,老师你等着。”邢清章说罢想起身,被纪无涯拉住。
“渊儿......没用了......”
脑中最后一根筋绷的弦终于断开,邢清章嚎啕大哭,他把纪无涯紧拥进怀,拼命地求:“我求求你老师,母亲走了,我身边已经没人了,老师,老师你别走,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该跟你走,我跟你走老师!咱们回大明山......咱们回大明山好不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小声啜泣。
“你看......这天啊......已经变了......”纪无涯双眼发沉,他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去牵扯自己的面部表情,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邢清章看不到,可他还是为了安慰自家的徒儿笑起来,“听老师的话,不可......再被事物,表面欺,欺骗了......”
直到最后松气的那一刻,纪无涯依旧叮嘱自己涉世未深的徒弟,他到临死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这个徒弟。
什么医圣活佛,不过都是世人追捧他而想出来的一些称呼罢了,可纪无涯自己明白,他其实根本配不上这些称呼,他不过是一个凡夫,一个懦弱又无能的俗子,他既无能力保护自己妻儿,也无能力为天下人尽自己所能,他不过是一个把自己成天锁在大明山上的懦夫,可他不后悔,他甚至没那么看不起自己了,因为他在最后一刻,救了自己唯一的徒弟。
雨又下大了,没完没了,像是天神的怒吼咆哮。
云既明两三步走过来,他拿过钱益手中的剑,神情可怖,垂眸看云段目就像在看一头牲畜,然而就在众人还未反应之时,云既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抹了云段目的脖子。
云段目本来还在挣扎,在他失去呼吸的那一刻,瞳孔放大,面上惊恐的神情停留下来。
“其他人压入地牢。”云既明吩咐完,无人敢应付,将琴氏等人压过去。
而李权健很有眼色的带流民们去前院。
院子里只剩他们几人。
云既明蹲下身,看双眼红肿的邢清章,伸手想要给人抹掉泪。
然而他刚碰上,邢清章便猛地推开他。
“你还我老师!!!”疯狂地怒吼撕心裂肺。
云既明胸口的干丁香在推拒中掉入泥地,被雨滴拍碎。
大雨吞没掉邢清章的吼声,这场雨洗刷干净一切污垢,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最深层的东西已经变质,最纯透的爱沾染上污秽的利益,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从前。
第58章私奔
汝南今日的天也阴下去,树叶落下大半,当日邢雁鸿救出来的所有人中,唯独就少了施林玲,施郝铭也因此整日心不在焉,侯营囡和施甄冥被压去地牢,按施恩择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俩,可尘凡已经将施甄冥的院子和侯府里里外外都搜过一遍,依旧不见施林玲的踪影,就连楚心乐也慌张起来。
众人人心惶惶,平常热闹的院子里再无一人,霍刚去了永宜山带刘台牛他们。
尘凡再一次回来复命,答案和原来一摸一样,楚心乐叹气起身,似乎最不愿看见的事发生了,若是不在施甄冥和侯营囡那里,那么会在哪,结果显而易见。
他似乎又想起前些时日那场突如其来的疫病,问:“你去琅河查看时,除了那些死在街头的流民,还发现什么?”
楚心乐发觉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他钻进别人设好的陷阱,不断地按照自己错误的想法往里越陷越深。
尘凡思索片刻,恍然说:“确实还有别的发现!”他似乎看到及其可怖的事情,整张脸沉下来,放轻声音说:“暗卫追属下进入一个密林之中,那密林不深,也是琅河流经区域,其中有不少干尸,它们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只手或脚,属下起初没瞧清楚,后来仔细看过,是干尸无误,像是身上血液全被吸干,有些已经成白骨,有些应该刚埋进去不久。”他停顿片刻,又想起来什么,说:“大多数都是女子。”
混乱的思维在这一刻陡然清晰,楚心乐只觉得后脑发麻,尘凡突然住嘴,他也回过神来,抬眸与楚心乐对视,两人神情凝重,一股恶心反胃的情绪自胸口涌上来,楚心乐想到从前施葭铭吞得那些血丹就止不住想吐,不过理性使他保持住最基本的仪态,他本能地要去摸索手腕上的玉镯,碰上才发现邢雁鸿送的玉镯在侯府摘下来时就已经被侯营囡打碎,烦躁漫上来,激得楚心乐咬紧后槽牙。
尘凡刚要说什么,只听院中翻进来个人,楚心乐示意尘凡住嘴,紧接着凛皓走进了行李,神情也是沉重,他抬眸对上两人,说:“我家主子请公子去喝杯茶。”
楚心乐踏进府里的第一刻就注意到,院子里空了很多,也干净了很多,就连院外守着的人也少去一半。
邢雁鸿正坐在屋里,他面前的桌上展开封信,而他正摩挲着桌上的茶杯,眉目间是阴沉的戾气,见楚心乐来才稍微展开些许。
楚心乐走近邢雁鸿,站到他身边,拿起那封信仔细看,邢雁鸿顺势拉过他的手腕,楚心乐一旋身坐到邢雁鸿大腿上,腰被身侧的人搂紧,邢雁鸿叹息着低头靠上他的肩膀。
楚心乐腰间被他弄得痒,本能地要躲,邢雁鸿将他搂得更紧,沉闷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别动,三公子就靠一会。”
这是九原的急信,不交由任何人,直接由邢凌君的亲信杏菖交给凛皓,而杏菖似乎很急,只留一句“九原有难”便立刻掉头快马加鞭地赶回去。
信上说得明明白白,九原五部内战再一次爆发,这次卓尔多斯二部显然潜伏许久,一朝暴起,竟将邢家打了个措手不及,然而九原女鹰的名头并不是无端生出,邢凌君带领邢鹰军奋勇抵抗,节节高升,然而就要大捷之时,蛮夷自西北方打进来,卓尔和多斯竟私通蛮夷,为其大开西北城门!
前后夹击,内忧外患,邢凌君抵抗不及,她在一次大战中被捅腰腹,亏她躲闪及时,没捅到要害,可也是重伤,根本无法下床,何来统兵打仗一说?察布与通辽立于中间,既不助兵也不偷袭,然而邢家已然危机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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