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螺伤感地抹了抹眼睛,附和道:“我懂的,张护法定是想起了那没缘分的孩儿,还请张护法节哀顺变,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张允喷出一口茶来,问:“孩儿?什么孩儿?”
然后他猛然想起来,当时给他看病的那个老中医说过什么。
什么枸骨啊,打胎啊,避孕药啊,什么什么的。
张允心中一片悲凉,呵呵冷笑,知道那天他和大夫说的那些话肯定是传出去了,搞不好已经人尽皆知了。不过他的心脏已经比之前强健了许多,现在这点小风小浪根本打不倒他。
不就是丢脸吗?脸这种东西他早就丢完了,反而没什么好怕的了。
倒是蔡姬这小女子叫他觉得十分有意思,明明每次跟他对上都要吃亏,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对蔡姬搞的小动作毫不在意,反而从中获得了许多乐趣,但是被动挨打不是他的风格,张允决定反客为主,先下手为强,也给蔡姬平静无波的生活找点乐子。
他险恶一笑,而后端起莲子汤喝了个干净。
第12章穿越也躲不过相亲
五日后,秋鹤堂门中弟子大比,已进行至第三日。
观武台上,阮言钧端坐于一张形似飞龙的黄金软榻之上,张允站在他的身后,两人默默注视着校场中央搭起的一座高台,此是专门为了供弟子比武而设,台上有两人正在斗法,招来式往之间,双方各显本事。
秋鹤堂门下弟子共有七百余人,其中内门弟子三百余,参与比斗之人约有两百,初时按辈分和功行两两比过,选胜者百名,使这百人再战,最后剩下三十人,便开始打起擂台来。
第一个上场的,若是早早败退,倒还没有什么,若是当真有实力的弟子,一场接一场比斗下来,却难免因为疲惫而吃大亏。
因此,像这样的轮番争斗,除了考验弟子的功行进展、斗法手段之外,对其耐力和心性也是一大挑战,稍有不慎,便是败北的下场,想要夺魁,不仅要实力非凡,傲视群雄,有时甚至也需要一点运气。
《花下风流债》中的主角张允也曾参与比斗,做下许多准备,亦使了不少手段,方才夺得魁首,此后才有了在阮言钧身边随行的机会。
此事也可说明,门中弟子若想提升地位,大比不但是必经之路,也是向上爬的一条捷径,不但要战,还要敢战、善战,怯战退缩之辈则必定难有出头之日。
阮言钧对张允道:“贤弟何必站着,可过来与我同坐。”
张允心神一动,他知道阮言钧是好意,却是不敢逾矩,道:“多谢大哥体恤,愚弟站着便是。”
阮言钧淡淡一笑,也不勉强他,仍将目光放在比武台上。
张允也是一笑,他有时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甚至怀疑自己搞不好有些受虐倾向,阮言钧对他太好,反而让他惶恐,要说他分明是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先进青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二十多年来受到父子君臣的文化余毒耳濡目染,脑子里条条框框的封建思想太根深蒂固,还是骨子里总担心自己配不上这份好意。从这方面来说,原作的那位主角思想觉悟其实比他高多了,根本不把阶级约束和礼教规训放在眼里,只是最后不幸翻车,落得悲惨下场,但细想一想,成王败寇、纵剑一争,又何尝不是一种潇洒快意的人生呢?
可张允心中明白,那样的人生,并不是他所追求的道路。
他尚不明白的是,他所追求的,又是什么样的道路呢?
比武台上,一位书生模样的白衣青年自上场之后,已经连战了十余人,所用武器是一把碧玉流光刺,挥动之间绿影浮动,看似轻盈纤巧,没有杀伐之戾气,却是连连破除对手守御,无往而不利。此人一骑绝尘,如无意外,想必就是今日胜出之人了。
张允默默注视台上,看着那把碧玉流光刺,微微拧眉,此物让他略有熟悉之感,不知是在哪里见过?
突然,他心中一动,而后豁然开朗,不但是此物叫他熟悉,这身穿白衣的青年俊才其实也应该和他有一段缘分。这青年名为顾梦之,依照《花下风流债》中所写,此人出身顾氏,是顾姬的堂弟,在门中大比之中夺魁而升为他的副手,平时听他调度,后来成为了张允的心腹,张允欲夺权时,不少计划也是因为有他相助,才得以顺利施行。
然而成也此人败也此人,顾梦之表面上相助张允,实则做的是两头买卖,他心中一直在衡量张允和阮言钧两人的实力,当他觉得张允此事难成,便毫不留恋地将一些蛛丝马迹透露给阮言钧,既卖了人情表了忠心,又没有将自家牵涉进去,最后张允事迹败露身死魂消,他却还悠哉游哉的,虽然没有向上晋升的机会,但日子也算清闲自在,顾氏一族也因此长保吉祥富贵。
张允暗啧了声,虽然这些事还没发生,十有八九也不会发生了,但他仍然觉得心情微妙,一时不知道该用何眼光看待此人。
阮言钧似乎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适时问道:“贤弟心中有事?”
张允不好敷衍,道:“确实想起一些事情。”
阮言钧微微一笑:“哦?不知是什么样的事情?”
张允亦笑道:“看到门中新秀层出,有些感慨罢了。”
阮言钧道:“我当日也是这般看你与人比斗,如今你已是我座下护法,时移世易,未来玄妙,机缘难测,的确是叫人慨叹。”
张允道:“正是。因此,愚弟难免有些危机之感,怕是稍一懈怠,就让后辈赶超在前了。”
阮言钧笑着摇头,道:“有上进心是好,但除了增进功行,有些事情,贤弟也该留意了。”
张允不解:“哦?请大哥指教。”
阮言钧道:“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可有符合心意之人?”
张允登时一愣,想不到他都穿越了,竟然还会被人催问这码事。
张允如实答道:“并无意中之人。”
阮言钧抬起下巴,指向比武台上,道:“你看这位顾氏弟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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