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打算回客栈,夏至明被他俩设下困阵锁在了房间里,因为这人行事毛毛躁躁容易冲动,听说要围攻楚幽,更是报仇心切,两人怕他不看情况冒然冲出去送死,便让他留在屋里看小孩儿了。
那小孩儿当然就是花下。先前朱雀在走廊上烧软筋散的时候,花下缩在床下面藏着,也没人提醒他,他没注意,将软筋散吸进去不少,自那之后就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张允走前把他挪到了床上,他便跟夏至明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着外面一会惨叫连天,一会房倒屋塌,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后来夏至明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向他坦白了自己的阴暗内心,夏至明说:“不怕告诉你,其实我之所以执意留在阮堂主身边,是有目的的。”
花下问:“什么目的?”
夏至明说:“我想刺杀他。”
花下:“?”
夏至明说:“因为我一开始并不相信他说的话,甚至根本不相信有楚幽这么一个人存在,我以为那只是他找的借口,用来掩饰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我以为是他覆灭了灼华门。”
夏至明说:“虽然人人都知道他在床上躺了半年,但那也说不准是被我们家门人打伤的,就算我去了清浪湖,看到了门人残骸上的刀伤,我也搞不清是刀伤还是剑伤,还以为是他身边那个护法……”
花下也不知说什么,只好说:“你想得好像很有道理……”
夏至明继续说:“直到我今天听他跟那个姑娘说话,我才意识到,他说的可能都是真的……然后,刚刚看到楚幽跟那个鸟人在塔楼上打架,我才终于相信了这一切。”
花下:“哦,所以呢?”
夏至明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本来想埋伏在他身边,趁他跟别人打架的时候借机给他一刀的,还好没捅,我实在太小人之心了,他真是个好人,我对不起他。”
“……”
阮言钧和张允站在房门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俩在这站了有一阵了,本来想进去的,但是意外听到夏至明好像在吐露什么秘密,忍不住就偷偷听了起来。
听完之后,阮言钧的心情一落千丈。
他不禁对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产生了质疑——为什么他身边每个人都想刺杀他?他做人有那么失败吗?
张允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好说什么,安慰他道:“你真是个好人,真的,你看大家都这么说,我还能骗你不成?”
阮言钧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最终也没说什么,一脚踹开了房门。
这一脚踹下去,恍惚有天崩之势,整层楼的地板跟着颤了三颤,房门猛地破开,撞在墙上“砰”的一声巨响。
夏至明吓了一跳,扭头向他俩看来。
阮言钧拧着眉头,面色隐隐含怒,道:“夏至明,给你个机会,三声之内从我房里滚出去,要是慢了一步,别怪我手下无情。一。”
夏至明一溜烟冲了出去,匆匆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梯尽头,阮言钧冷笑一声,心道,这傻子今天总算有点眼色,跑得竟还挺快。
张允神色微妙,默默站在一旁不敢吱声,他还是头一回碰到阮言钧在他面前发脾气,不免也有点怯怯的。
阮言钧一语不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自顾自地蹬掉靴子,扯掉外衫,把躺在床中央的少年轻轻往里一推,自己也躺了下来。
如此一来,床上的位置便被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占得满满的,没给张允留一点地方。
张允看看他,只好勉为其难钻进床底下躺着。
这怪异的气氛无端使张允回忆起学生宿舍,此刻好像非常适合夜谈,但气氛又莫名凝重,每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花下突然问道:“师伯,你生气吗?”
他问的显然是夏至明那事。阮言钧“嗯”一声,花下说:“我也觉得这人脑子有坑,这种事放在心里想想就算了,干嘛还要说出来。”
“……”
阮言钧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不说话。张允却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他的便宜徒弟真的不是在含沙射影吗?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他吧?
花下说:“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明白,他对我说这些是想干嘛?我跟他又不熟,跟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吐露秘密真的好吗?但是我想了想,可能就是因为不熟,所以他才会跟我说这些吧。”
“你觉得……”阮言钧顿了顿,“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花下想了想说:“忏悔。”
阮言钧说:“忏悔?”
花下晃了晃脑袋,过去这么久,他终于感觉自己的手脚又能动了,长长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面朝阮言钧,说:“人都喜欢忏悔,这样就可以把自己心中的压力转嫁给别人。”
张允忍不住插话:“喂,这么说有点过分了吧。”
阮言钧身子不动,眼神向床底瞥去,问道:“难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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