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里的囚居生活异常煎熬,尽管缘一与母亲已经那样生活很多年了。但他们至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躯体由正常,甚至为其他武士所艳羡一步步向着非人滑落。
新的器官在躯体里侵蚀着血肉长成,小腹的痛楚还在其次,他能感受到下半身缝隙里那一处平坦肌肤逐渐下陷,生出可怖的缝隙,血与肉间或从那里滑落出来,谈不上疼痛,却实在地让人感到恶心和屈辱。
“兄长,这些东西我都会收走。”缘一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晚上来的时候会帮你。”
缘一将剪刀丢进篮子,那篮子里撞着屋内的所有锐器,拆信刀,母亲遗留的首饰,甚至连可以打碎的瓷盘和花瓶都一并塞在里面。
“……你以为我想要自我了结?”
缘一大概真的把他当成什么被玷污的纯洁少女,会因为失去贞操而自杀。严胜讽刺地想,天下第一的武士温柔过度,害怕让任何人受伤,也意味着他看不起任何人。
缘一沉默了一会,“……仪式那天,您哭着求我杀了您。”
严胜闭上嘴。
“我很害怕……”胞弟搂着他,铁箍似的滚热双臂固执异常,怎么推也推不开,“兄长,我只有您一个亲人了。”
“亲人之间就不该做这种事。”他扭过头。
“父亲对母亲就是这么做的,兄长原本也要对我这么做,不是吗?”缘一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却像吃了苍蝇那么恶心。
“你还敢提到母亲……你难道不知道……”
缘一抬起那双无辜的红色眼睛。严胜这才意识到,他的胞弟在所有人的隐瞒之下,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母亲是那样无微不至的保护着弟弟,直到生命的终点,在染血的产床上,她想着的最后一件事都是这个柔弱无助的幼子。
“严胜……我很抱歉……一直保护着缘一,没有机会好好地看着你长大……”
母亲的产床上全是血,丝质的白色睡衣,柔顺的银色长发上也都是血。整个人就像是躺在北境天寒地冻的战场上,她比那些最不幸的战士流血还要多。母亲也确实更为不幸,那些战士起码还争得荣誉,而她耗尽生命力的牺牲没有带来任何东西,产下的妹妹只是个没有呼吸的死胎。
他与母亲相处不多,几乎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此情此景,看着她浑身是血地等待落幕,想着她苦难,毫无意义的一生,他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随即意识到作为男人不该轻易如此失态,慌乱地转过头用手遮挡。
母亲似乎笑了笑,用染血的手为他擦拭泪水。
“母亲……您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他哽咽着,却也无形带着某种期待,自出生他就没有多少与母亲交流的机会,即便有,也大多是关于缘一,他不曾得到属于自己的只言片语。如今,临终的母亲没有召唤缘一,却选择了他交代后事。
然而母亲这样说。
“……你是兄长,要好好地,保护缘一。像兄长,像丈夫一样保护他,包容他的无知与笨拙……”
到最后还是只有缘一,但他习惯了,用力点了点头。
“……请你拥有让他手无寸铁,身无长物,也能安全待在世上的力量……”母亲哀伤地,郑重地嘱托他。
“……终你一生,不要让他有亲手拿起长剑,去夺取什么的机会。”
严胜后来曾无数次想过,母亲究竟是为什么而出生在这世界上的?她的意义仅仅是为了把我和缘一带来人世?
“您在想什么?”缘一忽然打断了他的回忆,搂着他向下一倒,两人一同栽倒在床上。
缘一的脸近在咫尺,呼吸都细微可闻,严胜下意识地感到不快,扭过头去,胞弟却顺势凑过来,亲吻着蜿蜒过颈侧的火焰斑纹——那耻辱的印记已经永远地停留在他脸上。
“兄长……我们继续完成仪式吧。”胞弟凑在他颈项旁撒着娇,“一次是不够的。女巫告诉我,仪式的本质是我们彼此结合,骨血相融,最后魔法与血脉会在我们两人之间形成连接。”
“所以这一个月,我们还要做很多次。”缘一蹭着他,“慢慢地稳固……直到您安全地转化完成。”
“……如果没有……”他忍着恶心发问,面对胞弟的脸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词,只得改口道,“如果中断,会怎么样?”
“不会中断的。”缘一答道。
“……我是说如果。”
“如果……那兄长也得找到别的男人帮您度过这段日子,完成连接。”缘一面容还是很平静,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从祭坛出来之后,您就已经不可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缘一。而弟弟右手顺着他的腰线下滑,探进空荡荡的睡衣,在臀上揉捏了一下。
“比起我,您想要选择其他人吗?”
“……”
“我只是说说而已,兄长应该也没什么其他人可以选择才对。”
缘一的手指划过臀缝,半轻不重地向前滑,然后抬起手指,忽略过那正在生长的丑陋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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