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光阴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喉咙里一片火辣,甚至胃里也跟着烧起来,他偏生一动不动,一副我就是不会掉下去的模样。
“难得你今日如此有兴致饮酒。”九千胜顺势又执起酒壶替他添上,风流眉眼挽着笑意,在此时夕阳西落已有些昏暗的画舫内却明晃晃的照眼。
最光阴一向酒量不好,此时脑中一时清晰一时昏沉,更是有些看不清,想要开口让他点灯,低眼瞥见收起的古琴,口中说的却是:“太暗了……点琴。”
“哈……”九千胜实在忍不住,低低一声轻笑,挥袖将琴置于桌上,“我‘点’琴的闲艺不是十分好,你教我可好啊?”
最光阴此时思路打结,却还是努力想着该点的那东西到底叫什么,无论如何,肯定不是眼前这样物件。他站起身,循着过去的记忆想去寻角落柜子里放的蜡烛,然起身的那刻,船似乎猛地晃了晃。
眼见过去就要重演,九千胜连忙将人拉住,坐到自己身边,牵了那修长的手指,放于泠泠弦上:“算了,还是我教你吧。”
接触琴弦的指尖微凉,覆在手背的掌心却十分温暖,最光阴顺着他的引导牵动琴弦,耳边错落的声响显然不成曲调,并不是那么好听,却一声声敲在心上,将那酒意也震散了些许。
天色全然暗下后,清凌凌的月色从窗外铺入半船银辉,一支曲子已弹了好几回,终于隐约有了点调子,最光阴微微偏过脸,只见那人的雪发被透过窗的夜风吹起几缕,在月色下显出浅浅的银色。
“这是什么曲?”
九千胜牵引着他拨完最后几个音,缓声答道:“岁月何欢。”紫眸微垂,暗处看来睫羽如展开的蝶翼般掩住了那眼瞳中的神色,他声音温润,此时却稍稍低沉下来,字字如述心音:“此生无你,岁月何欢。”
那最后的音调如此便拨在另一人心上,弦音颤颤,不绝如缕。
最光阴反手握住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我的心,跳得好快。”
依稀是平日里低沉平静的音调,少年的话意里没有半分虚假或夸张,也算不上什么情话,只是率直的说出现状而已。
隔着衣裳,掌心依旧能感到那绵延的震颤,以及温热的气息,月光下最光阴的面容看起来仍是冷冷清清,透着仿佛与生俱来的疏离。
但是,他的神情却是认真笃定的。
九千胜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低声道:“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他不是会伤春悲秋的人,只是,最光阴太过纯粹,分明不是红尘之人。那少年自己也说过,他来苦境,是为修行,而自己或许真是他的一道尘劫罢。
最光阴静静看着他,那未名的情绪仿佛能将他感染,心口一阵空落——真是不好的感觉。将握着的手紧了紧,他凑近那月光下晕染得雪白的人影,薄唇碰上温柔的唇角。
酒香氤氲,想是那酒被热度蒸腾的过了头罢,或者是,眼前这人刚刚的醉意未退呢?
第五章五、刀上论爱
月色融融撒了满江,上岸的人拧干湿透的衣裳,转身欲离开树林,却见暗处树影微动,紫眸微凛,握住雪璞扇的手指缓缓收紧。
暗处的人觉察了他的杀气,便大方的主动现身。
绮罗生看了他一眼,道:“去而复返,有何目的?”
那黑衣人正是暴雨心奴,闻言勾了一抹笑意道:“心奴当真想不到,你会跳船而走如此狼狈。”
绮罗生淡淡道:“占了别人的船,离开不过是理所当然罢了。”
暴雨心奴道:“哦?那你现在岂非无处可去,不如同心奴……”
“嗯?”绮罗生一眼扫去,暗紫的眸略带危险之意的眯起。
“同心奴回袄撒教,见一见吾之袄撒大神如何?”暴雨心奴走近几步,抬手欲触碰那张冰冷的面容。
绮罗生抬手一拦,道:“别逼吾出手。”
暴雨心奴收回手来,双目却不曾稍离的盯着他:“我只是想同你好好交流武道呐,想必吾之袄撒大神亦十分期待你的来到……”
“我有事在身,恕不奉陪。不能证道之前,你不必寻我了。”绮罗生打断了他的话,运起轻功,化影而去。
“牡丹香气,”暴雨心奴抬手在空中一握,似是触碰那无形的余香,随即手指抚上下唇,嘴角微微勾起:“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第二日,九千胜同最光阴从画舫甫一回到府邸,便见一名下属立即迎了上来。
“九千胜大人,派出的人已传来回信,请大人过目。”
九千胜展开书信,长眉渐渐蹙起,片刻,道:“我知道了,让他们顾好灾民,我去拜访文熙先生后,即刻前往。”
那人领命去后,最光阴开口问道:“发生何事?”
“地震之祸真被绮罗生料中了,不过因为先派人前往通知准备,故而伤亡不大,所以你才会没有感应。”九千胜声音微沉:“不过如今那处许多房屋被毁,亦缺少粮食,且连日暴雨,恐怕还有后续灾祸,我这便去向文熙先生说明,暂离琅华宴,同时亦请他如约相助赈灾,你先收拾我们的东西,待我回来便即刻启程罢。”
“好,我等你。”最光阴点点头,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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