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

半晌，蓝染首先开口，声音冷若寒冰。

银的眼神动了动，却并没有立刻回应。

“我叫你解释！”银发男人所表现出的冷漠让他胸中又涌起一阵无法压抑的愤怒。

“还需要解释么，你不是都看到了？”银语气平淡的说道，面对男人显而易见的怒火没有丝毫的动摇，“抱歉，我不习惯任人摆布，面对选择，我愿意相信自己。”

蓝染的眼神又冷了几分，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银发的男人，想从那青蓝色的眸子里看到他心底真正的情绪。然而银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刻意屏蔽了内心。蓝染忽然觉得，他与银的那些了解和默契，还有一直以来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忽然都被银单方面的切断了，他再也无法看透这个男人。这感觉让他彻底的焦躁起来。

“蓝染。”银发男人清冷淡漠的眼神对上他的，微微顿了一下。

蓝染为这一声呼唤僵了僵，他本能般的意识到，银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并不会喜欢。

“你曾问我选择相信谁，我现在告诉你，我只能选择相信我自己，选择相信我的记忆。”银看着男人的眼神里闪烁了一下，但随即又立刻陷入沉寂，“正如我的记忆告诉我的那样，你，是我的敌人，而乱菊……”他微微侧头看了身后的女人一眼，一字一顿坚定的说，“是我的爱人。”

蓝染的瞳孔猛的收缩，手下意识的攥成了拳，一瞬间暴涨的灵压昭示了他无法抑制的愤怒。

市丸银知道他真正的激怒了这个男人。他依旧毫无惧色的站在原地，眼看着男人的怒火漫上了那双棕色的眸子。

“呵，是么？这就是你的选择？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蓝染的声音低滑危险，仿佛蛇般发出丝丝的声音。他一步一步的靠近银发的男人，眼神里迸射着疯狂的微光，“你的敌人杀死你的爱人，恐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缓缓地拔出了斩魄刀。

蓝染忽然向躲在银身后的乱菊出手，没有吟唱，没有解放，他要杀死那个女人甚至连始解都不需要。让她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不想伤害银。然而此刻，男人的怒火已经被彻底的点燃，他不再顾忌，不再隐忍。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应该选择强硬而残忍的方式夺取这个男人，那才是他真正擅长的。

斩魄刀快如疾风，劈斩空气的时候甚至发出丝丝的声响。

乱菊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没有斩魄刀，她甚至连简单的格挡都做不到，只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待身体被利刃刺穿的时刻。

凶狠的灵压一瞬间疾驰而来，随着“噗”的一声闷响，她听到了刀没入血肉的声音。然而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

她猛然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银的血像是失了控的水闸，汹涌的喷泄而出，那雪白的衣衫瞬间染红了大片。

蓝染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凭着极快的反应及时收住了手，然而手中的斩魄刀却还是深深的切进了银的右肩，刀刃斩断锁骨几乎没到了腋下的位置。如果收手再慢那么零点几秒，银的整个右臂就会被整个切下来。

看着几乎被自己切成两半的银，蓝染倒抽一口凉气，迅速抬手，将自己的斩魄刀从男人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一瞬间，温热的鲜血喷溅到地面上。他身上的那件雪白的衣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变成血红的颜色。

银发的男人没有倒下，他踉跄了几步，却仍旧站着，左手捂住了那只剩下一半还连在身上的右臂，在一片地狱般的血红中朝面前的男人露出惨淡的微笑，声音低哑的说道：“蓝染大人，我说过，要杀她，就先杀了我，您是不是搞错顺序了？”

蓝染看着那站在血泊中对自己笑着的男人，忽然觉得心中的最后一丝温暖也消失殆尽。胸口像是被狠狠的砸了一拳，闷得喘不过气来。震惊、心痛以及很少在战斗中会感觉到的挫败感汹涌而来，几乎将高高在上的男人淹没。

赢不了……这个念头忽然从心底滑过，让蓝染感到瞬间冰冷彻骨。

“银！”乱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男人。浓烈的血腥气味充斥着鼻腔，耳边的呼吸声已经变得浑浊不堪。

“撑着点，银，你撑着点！”她急切的喊着，眼睛很干涩，流不出眼泪，声音却抑制不住的哽咽起来，“……我带你回尸魂界，我带你回去……”

市丸银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女人，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抱歉啊，乱菊，恐怕……没办法……送你回去了……”嘴角的血丝，装点着那一抹凄然的笑意。

“不，不会的！银……”乱菊拼命地摇着头，泪水打湿了脸庞。她感觉到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正顺着自己紧握的指缝间流淌下去，与此同时，银发男人的生命力也正在一点点的消失殆尽。每一口的呼吸都愈发艰难，眼神渐渐涣散。

心仿佛刀割般的痛，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是自己的任性与莽撞，最终害了自己最爱的男人。

几乎绝望般的，乱菊看向蓝染的方向。泪眼模糊中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看到那男人正一动不动的站着，手中的斩魄刀正往下淌着血，市丸银的血。同样身为死神，乱菊很清楚，通常情况下，死神的刀是不会沾血的，但斩魄刀与主人心意相通，此刻浴血的镜花水月也许正反映出了主人此刻的心情。流血的心情。

这突然给了她一丝希望。

再也来不及多想，乱菊向那个握着刀的男人大喊：“蓝染，你要杀了银么！你真的要杀了他么！”她知道在战场上，乞求对手的怜悯是可耻而愚蠢的行为。但现在，那个男人的恻隐之心也许是银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如果，他真的爱着他，那他此刻就一定跟自己一样痛，跟自己一样愿意牺牲一切交换他活着。她必须赌这一把。

蓝染棕色的眸子忽然剧烈的闪烁了一下，仿佛涌起了滔天的巨浪，又一瞬间恢复了沉寂，然后，慢慢冷到极致。

他再次提起了手中的斩魄刀。刀刃上的血珠接连不断的滚落下来，滴落到天盖翠绿的草坪上。

乱菊感觉到空气中的灵压再一次高涨，冰冷的气息笼罩周身。她不禁对自己的愚蠢苦笑了一下，看来，这个男人是铁了心要杀死他们。

她收紧了抱着银的手臂，慢慢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巨大的灵压就猛地将他们冲飞了出去。

在落地的瞬间，银居然挣扎着反手一托，生生用胳膊帮她挡住了冲击力。她跌落在银的身上。

“银，你没事吧。”乱菊刚缓过劲来就急忙起身查看市丸银的情况，蓝染既然不曾心软，那她自己和银都再无生还的可能。此刻她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很好。这样就好。能够跟银死在一起，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然而，银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呼唤一般，直直地盯着她身后的方向。

乱菊感觉到身后蓝染释放的灵压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有更加增强的趋势，不禁笑道：“银，我们今天，恐怕都逃不了了。”

“不……不要……”银原本冷静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惊恐，声音明显的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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