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蓝染点点头。

这是第一次，“一家三口”一起出去玩，银和小柿子都很兴奋。蓝染站在虚夜宫的门口，看到银抱着小柿子走过来，一大一小的两人一齐冲他笑弯了眼睛的模样，心里忽然一阵柔软。

“银，能用瞬步吗？”他向来人问道。

“虽然灵压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瞬步是没问题的。”小狐狸一脸雀跃的表情。

“那好，跟上。”说完，蓝染就首先发动了瞬步。

“小柿子，抓紧了。”银对怀里的孩子叮嘱了一句，也紧跟着前方的男人追去。

用瞬步走了几分钟，基本上只是在银色的沙地上狂奔。

虚圈荒垠浩渺，很难辨别方向，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荒野和永夜。然而银却觉得脚下行进的路越来越熟悉。

这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渐浓烈，一丝期待悄然滑过心头。

这条路，他曾走过无数次。第一次的时候也是像今天这样，蓝染在前面一言不发的带路，他在后面跟随。他不说，他也不问。即使他带领自己走向地狱的烈火，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前行。然而出乎意料的，那一次，他见到了天堂。

这一次，相同的方向，熟悉的路线，随着离心中所想的目的地越来越近，银的心中竟开始砰然作响。

“麻麻，我们要去柿子林吗？”怀里的小柿子忽然仰头问道，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掩盖不住稚嫩童音中的期待。

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路线，应该是没错，可是他记得那里已经……

“麻麻，粑粑是不是要带我们去柿子林？”小柿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全然欣喜地看着他，“粑粑一定是要带我们去柿子林！”

银抬头看着前方的身影，不禁加快了脚步。

这样没过多久，目的地已然近在眼前。

前面的男人停了下来。银也放慢了脚步，渐渐停下。一同停止的，还有他几乎停滞的呼吸。

银不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澄澈的蓝天，柔软的云团，刚刚冒芽的嫩绿色草地，还有一大片柿子林……一切都熟悉到令人心痛。这是他的天盖！跟曾经的那个一模一样，仿佛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重造天盖，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压与精力，对于普通死神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事，即使强大如蓝染，也绝非轻而易举。想必在集中建造的那几天，他也必须承担灵压耗费过大、灵力减弱、无法应对突发情况的风险。这对于崇尚力量与做事谨慎的蓝染来说，是多么难得，银很清楚。正因如此，此刻的震撼才无以复加。

如此荒唐而毫无利益的事，如此不像这个男人行事风格的事，蓝染为他做过一次，现在又为他做了第二次。

心脏在剧烈的震撼后忽然渐渐归于平静，银说不清此刻的感情，仿佛是那种类似于夫复何求的踏实与满足。

“进去看看吧。”蓝染淡淡说道，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银也急忙带着小柿子一起跟上。

柿子林还跟以前一样郁郁葱葱，尽管其他地方都是明媚的春光，但这里却是硕果累累的秋日景象。一个个金灿灿的大柿子挂在枝头，飘散着浓郁的果香。要做到这一点，需要精确的控制柿子林周围的温度与湿度，可见男人花费了不少心血。

银陪着小柿子在林子里玩耍，爬树、摘柿子、追赶小动物，没一会，小柿子就玩累了，在树下抱着一只银为他捉的小狐狸睡着了。

银等他睡熟，才悄悄地离开，去寻找那个进了天盖就不见踪影的男人。

他循着灵压一路寻找，居然在天盖中央的地方看到了一片湖。湖水清澈透明，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荡漾着粼粼的微波。

蓝染正躺在湖边的山坡上。

银走过去，在男人身边坐下，忍不住开口问道：“呐，蓝染队长，这里怎么会有一片湖？我记得以前天盖是没有的。”

“你以前不是说，天盖花草树木很多，就是缺少一点水，吵着要我造一片湖吗。”男人淡淡地应着。

“啊咧，那么久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小狐狸笑眯眯地看着男人。

“动不动就失去记忆的可不是我。”蓝染一派轻松地说道。

“阿咧？有谁失忆过吗。”小狐狸装模作样地挠了挠自己的银毛，然后懒洋洋地往身后的草地上一躺。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同安静地享受着这美丽的午后。和煦的春风轻轻穿过两人，身下的草坪发出沙沙的声音。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和柿子香。

不知过了多久，蓝染忽然低声说了句，“你那时候，在想什么？”

“恩？”银抬了抬头，似乎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蓝染没有答话，只是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又重新转过去，淡淡地说：“总觉得，你那时候，像是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时候，在双极之丘上，自己临死前的样子，一定是流露出了太多的不舍与遗憾吧。太多未出口的话，太多未完的心愿，都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传达。当那些记忆涌回身体里的刹那，他心中的震撼与动容无以复加。几天来的痛苦煎熬，几天来的半信半疑，几天来理智与情感的纠缠不休，都在那一瞬间有了答案。他想起了关于这个男人的所有记忆。

那些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瞬间，都与这个男人有关。他曾给予并教会他的一切，使他成为了如今的自己。在生与死的夹缝之间，所回忆起的一切，都是如同生命般刻骨铭心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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